陆沉的指腹反复摩挲着那片银白碎片，碎片边缘还沾着林啸的血，混着铁锈味渗进鼻腔。
他站在虚空熔炉前，青铜门扉上的符文因他颤抖的灵力而忽明忽暗——这是他冲进白无涯的锻造室时，系统强行开启的权限。
\"咳...别...别捏碎了。\"白无涯的残魂突然从熔炉核心飘出，半透明的身影裹着熔浆的热气，平时稳如磐石的声线此刻发颤，\"那不是普通铠甲碎片，是初代卡牌之主的'羁绊印记'。
林啸...他早发现自己被混沌侵蚀了。\"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掌心的碎片在灵力灌注下泛起微光，背面的\"虚\"字突然渗出金纹，像活过来的蛇。
他想起三天前林啸偷溜进熔炉时说\"帮老周修罗盘\"，想起那家伙叼着棒棒糖晃进锻造室的模样，想起自己当时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别碰星陨木\"——原来他是在刻这个。
\"他体内藏着能改写契约的关键。\"白无涯的残魂凑近碎片，指尖穿过金纹时泛起涟漪，\"你看这纹路，和林啸胸口的神纹...是同源的。\"
话音未落，熔炉顶端的投影阵突然启动。
暗红色的全息光刃劈开空气，映出一片焦土战场——断戟插在血泥里，残旗上\"卡牌之主\"的图腾被混沌黑雾啃噬得只剩半角。
\"三百年前。\"苍老的声音从光刃中传来。
陆沉猛地转头，看见银发老者从虚空中显形，他腰间挂着的青铜酒壶正滴着熔金色液体，\"初代用这招考验过弟子。
那孩子被混沌侵蚀时，和你现在的小友一样，护着师父送的平安符。\"
老者抬手，掌心浮起枚双生树徽章，两棵交缠的树一棵金纹璀璨，一棵黑雾翻涌，\"最终初代之主燃烧神魂，用双生树的共鸣唤醒了挚友。\"他望向陆沉，眼底有星火明灭，\"你小友体内...有同样的印记。\"
陆沉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想起林啸被拖进空间裂缝前，护着左胸口袋的手，想起那半截被撕碎的\"岁岁平安\"——原来不是平安符，是唤醒印记的钥匙。
\"深渊回廊。\"他突然出声，声音像淬了冰，\"黑袍人现在肯定在那。\"
白无涯的残魂一震：\"你疯了？那是混沌法则的巢穴——\"
\"他护着我的东西到最后一刻。\"陆沉扯下左手的青铜卡牌环，神话阶的\"时空之锚\"在掌心凝结，\"我要是连他都救不回来，算什么卡牌之主？\"
熔炉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赤芒，像是在回应他的执念。
银发老者的身影淡了几分，却笑着把酒壶抛过来：\"拿着，这是初代之主的神魂余韵，或许能撑过混沌侵蚀。\"
当陆沉撞开深渊回廊的暗门时，血腥气几乎要呛穿鼻腔。
林啸被倒吊在锁链上，牛仔外套早已碎成布条，胸口的金色神纹和后颈的混沌印记正疯狂撕扯，像两团活火在皮肤下滚。
黑袍人站在祭台中央，指尖夹着\"永恒悖论\"卡牌，正往林啸眉心按去。
\"醒一醒啊阿啸！\"陆沉的瞳孔泛起血色，神话阶卡牌\"齐天大圣\"瞬间具现，金箍棒带起破空声砸向黑袍人。
黑袍人抬头，兜帽滑落，露出和陆沉一模一样的脸——是镜像陆渊！
他勾起嘴角：\"来得正好，我正需要卡牌之主的血来激活契约。\"
银发老者的身影突然挡在陆沉身前，青铜酒壶炸裂成万千金芒，缠住陆渊的手腕：\"双生树...需要共鸣！\"
\"老东西，你算什么东西？\"陆渊的指尖渗出黑雾，混沌法则如毒蛇般钻入老者体内。
银发老者的身体开始崩解，却仍笑着看向陆沉：\"记住...用你和他的...羁绊...\"
\"不——！\"陆沉的嘶吼震得回廊石屑纷飞。
他看着老者化作光尘，看着陆渊的手即将按上林啸眉心，突然想起熔炉里那枚双生树徽章。
他摸向胸口，那里还揣着林啸留下的银白碎片，和碎片上未干的血。
\"系统！\"他在识海狂吼，\"融合混沌契约和观测者之眼需要什么条件？\"
系统提示音带着电流杂音：\"需宿主与目标存在【绝对羁绊】，且承受法则反噬...\"
陆沉的手指扣住林啸左胸的口袋，那里还残留着平安符的碎纸。
他抬头看向陆渊，眼底翻涌的不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烫的东西——像是初升的太阳，要烧穿所有混沌。
\"阿啸，\"他低喃着，将双生树徽章按在林啸心口，\"我带你回家。\"
陆沉的指尖刚触到双生树徽章，识海便炸开刺耳鸣响。
系统提示音混着法则碎裂声灌进脑海：\"检测到宿主与目标羁绊值突破99.9%，混沌契约与观测者之眼融合启动——\"
剧痛从心脏处蔓延开来，像是有千万根冰针刺穿血管。
他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时间回溯的蓝光在瞳孔里翻涌——三秒？
不，这次不是三秒，是三百年的碎片在眼前飞掠！
青铜酒壶的熔金液体里，银发老者的残魂正将一枚刻着\"虚\"字的碎片塞进林啸掌心：\"这是封印混沌祭坛的钥匙，若你被侵蚀，便用它引陆沉来。\"
墨倾城的脸在黑雾中浮现，她将一面青铜面具按在替身脸上：\"用这张脸，把陆沉引进深渊回廊。\"
所有碎片在视网膜上炸成白光时，陆沉听见自己沙哑的喘息。
原来那个戴着黑袍的\"镜像陆渊\"，不过是墨倾城用禁术捏出来的替身！
而林啸胸口的混沌印记，根本是初代残魂布下的封印装置——用混沌侵蚀做饵，引真正的幕后黑手现身。
\"咳...沉哥...\"
沙哑的呼唤撞碎他的震惊。
陆沉猛地抬头，倒吊的林啸正缓缓睁眼，原本被混沌啃噬的金色神纹突然暴涨，像活过来的锁链\"咔\"地崩断铁索。
他坠下时，染血的牛仔外套兜帽滑下，左眼瞳孔竟泛着与银发老者相同的熔金色。
\"对不起。\"林啸单膝跪在满地碎链上，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胸口渗出金血，却笑得像从前叼着棒棒糖晃进锻造室时那样，\"被反噬的时候，初代之魂在我脑子里喊，说让你用弑神棋盘的规则。\"
陆沉的呼吸陡然一滞——弑神棋盘是白无涯上周刚修好的上古灵器，他当时还吐槽\"修这破棋盘不如多炼两张攻击卡\"。
原来...
\"小把戏。\"假陆渊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黑雾从他指尖渗出，竟在掌心凝成墨倾城的半张脸，\"以为知道真相就能赢？\"
话音未落，林啸已经动了。
他受伤的右腿重重跺地，地面裂开蛛网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撞向假陆渊。
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让陆沉想起高中时替他挡校园霸凌的少年——那时林啸也是这样，用后背抵着墙，血从嘴角滴在他球鞋上，说\"哥，你跑\"。
\"阿啸！\"陆沉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神话阶卡牌\"齐天大圣\"在左手凝结，金箍棒带起风雷砸向假陆渊的后心。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祭坛突然剧烈震动。
碎石从穹顶簌簌落下，假陆渊脚下的黑纹突然蔓延成旋涡，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洞——那是深渊之门！
\"真正的钥匙在你们最初相遇之地——\"
空灵的女声从头顶炸开。
陆沉抬头，看见半透明的少女投影浮在祭坛中央，她的发梢泛着星芒，正是之前在系统空间里听过的\"良知唤醒者\"。
可没等她说完，假陆渊的黑雾突然凝成炸弹状，墨倾城的脸在炸弹表面扭曲：\"都给我陪葬！\"
\"沉哥——！\"
林啸的嘶吼混着气浪袭来。
陆沉只觉腰腹一紧，整个人被狠狠拽向左侧。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耳膜，滚烫的气浪刮过右侧脸颊，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他正跪在满地焦土上，怀里的林啸右肩以下只剩血肉模糊的残肢，金血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傻...傻逼...\"陆沉的声音在发抖，他扯下自己的外套按在林啸伤口上，指尖触到对方越来越凉的皮肤，\"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吃老周的修罗盘吗？\"
林啸却笑了，染血的手抬起，轻轻碰了碰他左手的青铜卡牌环：\"环...共鸣点...能...疗伤...\"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检测到宿主与卡牌环共鸣值突破临界，建议立即返回青铜熔炉——\"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
他弯腰将林啸打横抱起，青铜卡牌环突然泛起温热的光，像是在指引方向。
当他转身冲向回廊暗门时，深渊之门的黑洞里传来细碎的锁链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缓缓苏醒...
林啸的血滴在青铜环上，晕开细小的金纹。
而在他们身后，深渊之门的黑暗中，一只布满混沌鳞片的手，正缓缓搭在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