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市南区联邦法院前，叶辰紧了紧羊绒大衣的领口。
身后，肖清雪正与几位阿美莉卡律师交谈。
\"叶先生，还有十五分钟开庭。\"哈维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詹姆斯走过来，他灰白的鬓角和锐利的眼神透着华尔街精英特有的精明，\"主审法官罗宾逊对外国原告一向严厉。\"
叶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法院门前聚集的媒体——cNN、华尔街日报、甚至游戏媒体IGN都派了记者。远处，几个举着标语的华裔年轻人正在接受采访，牌子上写着\"停止企鹅的霸凌\"。
\"企鹅的人到了吗？\"他低声问肖清雪。
肖清雪看了眼手机：\"他们的律师团从侧门进去了。领队的是苏利文克伦威尔的金牌律师戈德堡，号称'硅谷杀手'，专帮大公司打压初创企业。\"
法院大厅里，林小树团队正局促不安地站在安检处。阿紫紧张地摆弄着同声传译耳机，小鱼则死死抱着那本德文圣经，像是抱着最后的护身符。
\"叶律师，\"林小树迎上来，声音发颤，\"刚收到国内消息，魔都法院那边...被延期审理了。\"
叶辰的嘴角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预料之中。\"他整了整领带，\"所以今天我们更要打好这一仗。\"
联邦法庭比华夏的法庭更加庄严肃穆，高高的穹顶上绘着正义女神的壁画。被告席上，企鹅阿美莉卡的法务团队已经就座，清一色的深色西装，表情冷漠得像一群机器人。为首的戈德堡是个光头壮汉，粗壮的手指正在平板上快速滑动。
\"全体起立！\"
法官是位非裔女性，五十岁上下，锐利的目光透过半月形眼镜扫视全场。叶辰注意到她桌上摆着《华尔街日报》，头版正是企鹅计划收购阿美莉卡游戏公司的新闻。
\"原告方开场陈述。\"
叶辰起身走向发言席，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今天特意选了深灰色西装，配银色领带——既庄重又不失锋芒。
\"法官大人，这是一起关于窃取梦想的案件。\"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我的当事人花费三年心血创作了一款独特游戏，而企鹅仅用两周就复制了它。\"
投影幕上显示出《幻境物语》与《梦境奇缘》的对比图。当艾尔莎的角色设计出现时，叶辰特意放大了那个签名：\"这个名字不是随机生成的，它是从一个家族记忆中窃取的。\"
法庭里响起一阵低声议论。几位陪审员皱起眉头，其中一位中年女性甚至摘下眼镜擦了擦。
戈德堡立刻站起来反对：\"法官大人，这种情感操纵与版权侵权无关！\"
罗宾逊法官抬了抬手：\"反对有效。叶先生，请聚焦法律论点。\"
叶辰不慌不忙地点头：\"遵命。\"他切换幻灯片，\"让我们谈谈代码剽窃。\"
接下来的半小时，叶辰用精准的法律术语和直观的技术对比，展示了企鹅如何复制《幻境物语》的核心算法。当那段\"致敬幻境物语\"的注释出现在大屏幕上时，被告席传来清晰的咒骂声。
\"最后，\"叶辰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这不仅仅关乎一款游戏。企鹅在华夏有抄袭小工作室的历史，知道对方无力反抗。\"他出示了一份列表，\"这是17起类似案件，全部在压力下和解。\"
戈德堡猛地站起来：\"反对！这是人格诋毁！\"
\"反对无效。\"罗宾逊法官推了推眼镜，\"本庭对行为模式感兴趣。\"
叶辰回到座位时，肖清雪悄悄递来一张纸条：\"国内热搜爆了，#企鹅阿美莉卡被告#阅读量破5亿。\"他嘴角微扬——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戈德堡的开场陈述则完全聚焦技术细节。他声称《幻境物语》的玩法\"缺乏独创性\"，并找来一位斯坦福教授作证，称波浪式冷却算法\"在游戏界很常见\"。
\"此外，\"戈德堡的声音洪亮如钟，\"原告无法证明企鹅华夏指使了企鹅阿美莉卡的行为，它们是独立实体！\"
叶辰立刻注意到陪审团中有几人点头——这正是企鹅的诉讼策略，利用跨国公司架构逃避责任。
质证阶段，戈德堡对林小树发起猛烈攻击：\"林先生，是否属实你的工作室在诉讼前濒临破产？\"
林小树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们...我们有现金流问题...\"
\"所以你急需一笔救命钱，于是盯上了企鹅这棵摇钱树？\"戈德堡故意用中文说出最后几个字，引起被告席一阵轻笑。
叶辰立刻起身反对：\"诱导性提问！\"
\"撤回。\"戈德堡假笑着换了个问题，\"你承认《幻境物语》的灵感来自《盗梦空间》电影吗？\"
\"只是...只是概念类似...\"
\"就像《梦境奇缘》与《幻境物语》概念类似？\"戈德堡迅速挖坑。
林小树额头渗出冷汗，眼看就要掉入陷阱。叶辰突然插话：\"请证人如实回答，不要猜测对方意图。\"
这个及时的提醒让林小树稳住了阵脚：\"不，他们是直接复制了我们的角色设计、代码架构甚至剧情脉络，有证据显示他们接触过我们的游戏。\"
戈德堡见势不妙，立刻转换话题攻击《幻境物语》的市场表现：\"这款游戏在阿美莉卡只有不到5000次下载，凭什么说造成了损害？\"
叶辰注意到陪审团中有人露出赞同的表情——阿美莉卡法庭确实更看重实际损失。他悄悄给肖清雪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在平板上快速操作起来。
午休时，叶辰独自站在法院走廊的窗前，望着楼下聚集的抗议人群。一位华裔女孩举着的牌子格外醒目：\"企鹅窃取梦想\"。手机震动起来，是国内律所的消息——魔都法院迫于舆论压力，决定恢复审理，但主审法官换成了刚调任的王立人。
\"麻烦？\"詹姆斯走过来，递给他一杯黑咖啡。
叶辰将手机放回口袋：\"不过是另一个战场。\"他啜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让他稍稍清醒，\"我们的秘密证人准备得如何？\"
詹姆斯露出狡猾的笑容：\"准备好投炸弹了。\"
下午的庭审刚开始，叶辰就申请传唤一位\"意外证人\"。罗宾逊法官虽然皱眉，但还是同意了。
当证人室的门打开时，企鹅阿美莉卡的法务总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走进来的竟是《梦境奇缘》美服主程序员马克·汤普森，一个戴着鼻环的年轻程序员。
\"汤普森先生，\"叶辰走到证人席前，\"你上周从企鹅阿美莉卡辞职了，对吗？\"
\"是、是的。\"马克不安地摆弄着鼻环。
\"在你任职期间，是否收到过企鹅华夏关于《梦境奇缘》的指示？\"
戈德堡跳起来：\"反对！涉密交流！\"
\"法官大人，\"叶辰不慌不忙，\"这关乎公司控制权的核心问题。\"
罗宾逊法官思考片刻：\"反对无效，证人可以回答。\"
马克深吸一口气：\"我们每天收到深圳发来的设计修改邮件，他们要求游戏'更像《幻境物语》'...\"
法庭一片哗然。戈德堡的脸色变得铁青，而企鹅阿美莉卡的法务总监正疯狂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显然是要紧急联系总部。
叶辰乘胜追击：\"这封来自企鹅华夏副总裁的邮件，要求你们'删除致敬注释但保留代码'，是否属实？\"
\"反对！原告如何获得这个？！\"戈德堡几乎是在咆哮了。
叶辰平静地出示公证书：\"通过华夏的合法取证。\"
罗宾逊法官仔细检查文件后宣布：\"采纳为证。\"
当那封中英文对照的邮件出现在大屏幕上时，连陪审团中最年长的男士都倒吸一口冷气——邮件明确指示阿美莉卡团队\"借鉴《幻境物语》的核心玩法\"，并强调\"法律风险很小，他们没钱跨国诉讼\"。
质证结束时，法庭里的气氛已经完全改变。戈德堡匆匆请求休庭十分钟，显然需要重新调整策略。叶辰走回原告席时，肖清雪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
\"他们一定会反扑，\"叶辰低声说，\"戈德堡不是吃素的。\"
果然，重新开庭后，戈德堡使出了杀手锏——他传唤了企鹅阿美莉卡的cEo丹尼尔·吴，一位西装革履的华裔高管。
\"吴先生，\"戈德堡的声音充满自信，\"企鹅阿美莉卡是否自主决策？\"
\"绝对。\"丹尼尔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们是阿美莉卡上市公司，遵守所有法律。\"
戈德堡满意地点头：\"那么代码中所谓的'致敬注释'呢？\"
\"初级程序员的个别玩笑，发现后立即删除。\"丹尼尔的回答滴水不漏。
叶辰注意到陪审团中有几人露出犹豫的表情。他悄悄在便签上写下\"问问qq的事\"推给詹姆斯——作为本地律师，詹姆斯更适合进行交叉质询。
詹姆斯起身走向证人席：\"吴先生，企鹅阿美莉卡员工使用的qq账号归谁所有？\"
丹尼尔明显愣了一下：\"我...我不确定...\"
\"是否所有企业扣扣账号都归企鹅华夏所有？\"詹姆斯步步紧逼。
\"那是技术细节...\"
\"请直接回答问题，先生。\"
丹尼尔的额头开始冒汗：\"是的，但是...\"
\"而那些要求修改代码的邮件正是从这些qq账号发出的，对吗？\"
戈德堡跳起来：\"反对！假设了未被证实的事实！\"
罗宾逊法官却出人意料地摇头：\"反对无效，证人请回答。\"
丹尼尔求助地看向戈德堡，最终只能艰难地承认：\"是的...\"
法庭再次骚动。詹姆斯乘胜追击：\"所以当你声称企鹅阿美莉卡自主决策时...\"
\"反对！\"
\"有效。\"罗宾逊法官警告地看了詹姆斯一眼，但陪审团已经得到了答案。
休庭前，罗宾逊法官宣布：\"鉴于案件复杂性，明日继续结案陈词。\"
走出法院时，纽约的寒风依旧刺骨，但叶辰的胸膛里燃烧着一团火。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叶先生，本案会为华夏开发者开创先例吗？\"一位亚裔记者大声问道。
叶辰停下脚步，在台阶上转过身。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法院门前的正义女神雕像脚下。
\"本案不仅关乎华夏或阿美莉卡，\"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它关乎在全球范围内保护创造力免受企业霸凌。\"
肖清雪悄悄拉了下他的袖子，递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魔都法院的最新通知：明日上午十点恢复审理，主审法官又换回了吴敏。
\"看来两边战场都到了关键时刻。\"叶辰轻声说，目光越过人群，望向远处企鹅阿美莉卡的办公楼。那里的灯光依然明亮，像一座永不熄灭的堡垒。
詹姆斯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好好休息，明天才是重头戏。\"
叶辰点点头，却知道今晚注定无眠。口袋里手机不停震动——国内媒体、同行、甚至几位法学教授都在询问进展。他特别注意到一条来自周明教授的短信：
\"王立人被临时调职，内部传言是高层震怒。你们在阿美莉卡的动静太大了。\"
肖清雪凑过来看，发丝间的茉莉花香让叶辰稍稍放松。\"双线作战见效了，\"她眼睛亮晶晶的，\"企鹅现在腹背受敌。\"
叶辰望向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纽约的霓虹开始点亮：\"还没结束。戈德堡明天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
\"我们也有王牌没出。\"肖清雪神秘地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份刚收到的文件——是马克·汤普森提供的更多内部邮件，证明企鹅华夏高管直接参与了抄袭决策。
叶辰快速浏览着文件，突然在一页上停住：\"这是...\"
\"戈德堡不知道我们还有这个，\"肖清雪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明天给他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