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早夏,禾娘感受着相公温暖的怀抱,没有嫌弃他的体热,而是不自觉的环抱着相公的腰。她微微抬头,目光与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交汇,心里又是一阵激荡。
呼吸渐热,帐幔垂下。
屋内灯光摇曳,只有那帐钩轻晃……
翌日,禾娘醒来时,身边人早就起床,隐隐听见院子里传来父子俩的笑闹声。
禾娘舒展了一下四肢,相公这个主心骨回了家,她也可以安心的相夫教子。
想到阿弟的亲事就这么顺利的定下了,禾娘感叹日子真美好。
梳洗后的禾娘来到廊檐下,就见相公的双手托着儿子,举高高再缓缓放下,儿子高兴的“咯咯”笑出了声。
那清脆的奶萌笑声,父子俩温情相处的画面,禾娘的心里似有一汪温水淌过。
早膳后,管家同二少爷禀报了家里的情况:镇上和云城的麻糖铺子生意一如既往的兴隆,胭脂铺也照旧。丰园里的春耕春种已结束。
家里的产业只有这么多,有管家操持,冯铭轩只道:“乐哥辛苦了!”
能得到家主的肯定,这就是管家的高光时刻。
***
朱酉己家儿子的洗三宴,客人并不多。他的两个姐姐、姐夫回家帮忙操持酒宴。来了几个关系好的同窗,再就是朱娘子的生母、李老爷的妾室刘姨娘了。
冯铭轩携娘子带礼物赴宴,禾娘另外准备了一个二两银子的红封,算是阿爹和阿弟的贺礼。
刘逸凡也送来了双份贺礼,另一份是代兄长送的。
朱家的一进院重新粉刷过,很多家具上的囍字还在,可见是前年成亲时贴上去的。
男宾在堂屋摆了两桌酒席,女客在西厢房摆了三桌。
禾娘考虑到朱酉己八月参加乡试,特送了贺礼一百两,响盆时扔了两个金锞子两个银锞子,添盆时送了一个鎏金长命锁。
所有宾客中,算禾娘送的礼物最贵重,夫人们私下感叹冯二少夫人是为了感谢朱案首替弟弟作保。
禾娘的真实想法,朱案首明年春闱后若走上了仕途,以后必定会和阿弟守望相助,同是云城人,有了往日的情谊,他们算是亦师亦友,所谓抱团取暖不外如是!
冯铭轩对读书人素来怀有敬重之意,席间和好友多饮了两杯酒。
回府的马车上,看着微醺的相公,禾娘以为相公记起了李六小姐曾被媒人保过媒的往事,莫不是见对方成亲生子心里怅然若失?
禾娘的心里酸溜溜的,边用帕子擦拭相公额上的汗珠儿边道:“相公这是怎的了?往日里你不贪杯,今日来朱府倒是喝得醉醺醺的了?朱案首得了贵子,相公这是替他高兴呢还是替自己失落呢?”
冯铭轩洒笑道:“今日朱府的菜肴好重的醋味,娘子的话中有些酸味!”
禾娘收回帕子,坐得离冯铭轩远了些道:“我们成亲时,相公饮酒有度!鸿儿洗三宴时,相公也不曾贪杯!今日朱府的烧刀子,难不成比我们成亲时的良缘红和石榴酒还好喝了?”
诶哟,小妇人这是生气了!
诶哟,小妇人这是吃味了?
哈哈,儿子都有了,小妇人还以为他为往事不甘呢!
不甘是有的,他本以为能走上科举之路,却走上了行商之路。
席间,他和刘兄不就是想起了在县学的时光么,两人边聊边饮酒,不知不觉才多饮了两杯。
冯铭轩笑着凑近小妇人,吹了一口热气在她耳边,再一把将她拉回怀里道:“娘子这是吃味了?这味吃得也太没意思了!我今日多饮了两杯酒,一来么自然是替朱兄高兴。
二来么,我和刘小兄、朱兄同在县学里读过书,我本来以为这一生是要走科举之路的,没成想走上了行商之路。”
禾娘脸颊绯红,轻啐一口道:“谁吃味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顿了顿,禾娘好奇的问道:“相公,你还没告诉我,怎的去了兔儿领镇开铺子呢?相公不是才九岁就考上童生了么?按理来说依家境,相公考功名不是难事。”
提起这事,冯铭轩的笑意冷了几分,他搂紧了怀里的人道,“娘子,我若没去兔儿岭镇开铺子,又哪里会遇上娘子?又哪里会有冯修鸿?”
禾娘觉得相公有所隐瞒,既然他不愿意开口,自然不会是好事。
冯铭轩低头在禾娘的额头上亲了亲道:“娘子莫要多想,我的心里除了阿娘就只有你和鸿儿。”
酒气和相公的体香传入禾娘的鼻翼,她不禁嘴角上扬。
回到府里后,禾娘亲自去膳房煮了醒酒汤喂给相公喝下,再让他在软榻上小憩一下散散酒气。
冯修鸿见娘亲和爹爹回家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抱他还有些不高兴。
他在奶娘的怀里使劲颠着小屁股,眼睛瞧着寝屋的门,想进去的意思太明显了。
奶娘柔声哄道:“小公子乖,爹爹吃多了酒呢,等他睡一会儿就出来抱你!”
冯修鸿:……
他只是想见到娘亲吃饭饭啦!小家伙挥舞着小拳头往小嘴里塞,好容易才吸吮上了大拇指。
禾娘轻手轻脚的出了寝屋,见到儿子的小举动,赶紧上前抱进怀里进入寝屋,轻声道:“乖宝饿了呀!不吃手手了,吃饭饭!”
小家伙高兴了,猴急猴急的往娘亲的怀里拱,嘴里“嗯嗯”着急得很。
禾娘没好气的道:“鸿儿看看,娘亲侍候了你爹爹,再来侍候你,真是父子俩冤家!”
边吞咽边看着娘亲笑的小家伙,捧着饭碗当起了干饭人。
接下来的日子,一家三口待在家里大门不出,白日里带娃,夜里夫妻恩爱。
禾娘和冯铭轩朝夕相处蜜里调油,读书给小家伙听的人换成了冯铭轩,一家人的生活平淡却幸福,日子就这么在温馨与欢乐中流淌。
到了月底,冯修鸿四个月了。白白胖胖的奶娃娃,洗澡后,冯铭轩给他称重过,竟然有十五斤二两了。
冯修鸿双下巴,藕节似的胳膊腿儿,手腕上戴着的金手镯都藏进了肉肉里。
冯铭轩亲了一口儿子的胖脚丫后道:“冯修鸿,你瞧瞧你,像不像小胖猪?”
小胖猪张开了小嘴儿笑,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形成了长长的水线。
禾娘拿帕子擦干净小家伙的口水,柔声道:“我们鸿哥儿四个月了呢,真乖!”
看起来每一天都过得很慢,不知不觉中,五月过完了,她的儿子有四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