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冻土下,藏着断脉者最后的后手。当杨辰的归墟剑劈开第三层冰壳时,一股腥甜的血气扑面而来,冰层下的血池里,无数根血管状的肉筋正蠕动着,将北境牧民的精血汇入池中央的祭坛——那里跪着个浑身缠满血带的老者,正是血修门派的最后传人,血屠。
“你终于来了。”血屠缓缓抬头,血带缝隙中露出的眼睛泛着妖异的红光,他的双手按在祭坛上,血池里的精血顺着指缝逆流而上,在他背后凝成一柄丈长的血刀虚影,“断脉大人说,你会是我‘血修一刀斩’终式的最佳祭品。”
血修一脉,自古以精血为修炼根基,最擅以命搏命的邪术。当年被五帝镇压前,他们的镇派绝学“血修一刀斩”曾屠戮过半个九州,而终式“血祭苍生”,更是需要以万人生魂为引,将施术者的精血与灵脉本源融合,一刀斩碎天地屏障。
“你可知池里的精血,有一半是你血修门人的子孙?”杨辰的归墟剑斜指血池,金白剑气将扑面而来的血气劈开,“断脉者不过是把你当成用完即弃的棋子。”
血屠突然狂笑,血带剧烈震颤,血池里的精血掀起巨浪:“棋子又如何?只要能练成终式,让血修一脉重现荣光,就算与天地同归于尽,我也甘愿!”他猛地拍向祭坛中央的血晶,血池里顿时浮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那是被抽取精血的牧民生魂。
“看看这些废物!”血屠的声音带着癫狂,“他们活着只会放牧、耕地,哪懂我血修大道的真谛?用他们的血成就我的刀,是他们的荣幸!”
血刀虚影突然暴涨,祭坛周围的冰层开始龟裂,北境的灵脉本源顺着裂缝被吸入血刀,刀身上浮现出九州的山川脉络,每道纹路都在流淌着滚烫的精血。沈清辞的冰晶在杨辰掌心剧烈发烫,银辉投射出警示:“他在引动北境灵脉!再不动手,整个北境都会被血刀吞噬!”
杨辰纵身跃向祭坛,归墟剑的金白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却被血刀虚影弹回。血屠的血带突然射出,缠住他的手腕,血气顺着手臂往他心口钻——那是血修的“蚀血咒”,能在瞬间抽干对手的精血。
“尝尝被吸干的滋味!”血屠狞笑着加大力道,却发现杨辰的皮肤下泛起金红光芒,血气刚靠近就被烧成青烟,“苍梧仙骨……果然名不虚传!”
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血刀上。终式的起手式“血浪滔天”发动,血池里的精血化作万千血箭,射向杨辰的周身大穴。这招看似杂乱,却暗合血修的“三阴绝脉”阵,一旦中招,仙骨都会被血气腐蚀。
“清辞,借我力量!”杨辰的掌心与冰晶相贴,瑶光仙骨的银辉顺着归墟剑流淌,金白剑气在身前凝成太极图。血箭撞在图上,纷纷化作无害的血珠,滴落在祭坛上,竟长出了细小的青草——那是瑶光仙骨的生息之力,在净化血气。
“不可能!”血屠的血带开始发黑,“血修一刀斩无坚不摧,怎么会被你的力量净化?”
“因为你的刀里只有杀戮,没有守护。”杨辰的声音穿透血浪,“真正的刀,是用来保护,不是用来屠戮的。”
他突然收剑回鞘,双手结印,苍梧与瑶光的仙骨之力在他体内交织成螺旋状的光柱。光柱冲破冰层,直冲天穹,北境的灵脉本源被这股力量牵引,不再流向血刀,而是顺着光柱回流,滋养着龟裂的大地。
“血祭苍生,开!”血屠见状,竟将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按在血刀上。血刀发出震耳的嗡鸣,刀身变得半透明,里面浮现出无数血修门人的残魂——他竟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将他们的亡魂炼入终式。
半透明的血刀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下,所过之处,空间都在扭曲。杨辰猛地拔出归墟剑,金白剑气不再防御,而是化作一道细线,精准地刺向血刀的刀柄——那里是血修终式的阵眼,也是血屠最后的生机所在。
“你敢!”血屠的血带疯狂抽打,却被光柱挡住。他看着血刀上浮现出儿子的脸(那是三年前被他亲手送入血池的独子),突然发出凄厉的哀嚎,“儿啊……爹错了……”
就在这刹那的迟疑间,归墟剑的剑气已刺穿刀柄。血刀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无数血修残魂从刀身涌出,在光柱中化作点点金光,对着杨辰深深鞠躬,然后消散——他们终于摆脱了血屠的控制。
血屠瘫倒在祭坛上,血带寸寸断裂,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他看着血池里渐渐平息的精血,看着那些长出青草的血珠,突然老泪纵横:“我以为……变强就能让族人不再受欺负……却把他们……都害死了……”
杨辰走到他面前,归墟剑的金白剑气轻轻笼罩住他:“血修的刀,本可以用来守护北境,是你被执念迷了心。”
血屠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血光,融入归墟剑的剑气中:“这是……血修最后的……刀意……请你……用它……守护北境……”
剑气中的血光与金白光芒融合,竟在归墟剑的剑身上凝成一道血色纹路,像极了北境的山川。血池的精血彻底平息,露出底下的灵脉节点,那里正源源不断地涌出纯净的灵力,滋养着冻土。
沈清辞的冰晶落在祭坛中央,银辉中浮现出血修先祖的影像——那是位手持血刀的女子,正站在北境的风雪中,守护着逃难的牧民。影像消散前,女子留下一句话:“血修之刀,以血为引,以守护为意,方为终式。”
杨辰握紧归墟剑,剑身上的血色纹路微微发烫。他终于明白,血修一刀斩的终式从不是“血祭苍生”,而是那位先祖用生命践行的“血护苍生”。血屠走了歪路,却在最后一刻,用自己的血唤醒了真正的刀意。
北境的天空放晴时,牧民们走出躲藏的地窖,发现冻土上竟开出了成片的野花。那个被断了手臂的孩子,正指着归墟剑上的血色纹路,对身边的阿石说:“你看,那像不像咱们北境的山?”
阿石点头,眼里的血丝已完全褪去:“是像。以后啊,咱们就用这把剑的故事教孩子,刀能杀人,也能护人,就看握刀的人怎么选。”
李肃带着玄铁卫赶来时,看到杨辰正用归墟剑的剑气修补冰层。血池的位置已被填平,上面立着块无字碑,碑前放着束刚摘的野花——那是血修先祖曾守护过的花种。
“统领,南境传来消息,天坑的灵脉屏障越来越稳固了。”李肃递过块北境的灵脉样本,上面的戾气已被净化大半,“那些 former 屠灵军士兵,都在帮牧民重建家园呢。”
杨辰接过样本,归墟剑的血色纹路与样本相触,发出温暖的光。他想起血屠消散前的眼神,那里面有悔恨,有解脱,更有对北境最后的眷恋。
或许,每个门派的绝学都有两面性,就像血修一刀斩,既能成为屠戮的凶器,也能化作守护的利刃。关键不在于招式本身,而在于使用者的本心。
归墟剑插入冻土,金白剑气与血色纹路交织,在北境的大地上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下,灵脉在复苏,冻土在消融,牧民的笑声顺着风传来,清晰而明亮。
这,才是血修一刀斩真正的终式——以血为引,以守护为意,以千万人的安宁为刃,斩断黑暗,迎接新生。而这终式的传承者,不再是偏执的血屠,而是每个心怀守护的普通人。
夕阳西下,归墟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条横跨北境的血脉,连接着过去的悔恨与未来的希望。杨辰知道,只要这把剑还在,只要守护的信念还在,无论多么邪异的绝学,终会找到它应有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