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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说得对,俺这就回家拿菜!前几天刚摸了只老鳖,正好给二狗子炖汤补身子!”

“走走走,都动起来,别藏着掖着了,让二狗子吃好喝好,伤才能好得快!”

乡亲们的热情淳朴得像山里的泉水,一窝蜂地笑着闹着,各自散去准备晚上的大餐。

喧嚣退去。

施阳阳走到藤椅边,安静地蹲下身子,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张诚的手。

她的美眸里像盛着一汪清泉,倒映着的全是他的身影,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疼吗?”

“疼!”

张诚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她。

施阳阳的脸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小声问:“那……我晚上给你揉揉?”

“好。”张诚咧嘴一笑,压低声音,眼神却带着一丝狡黠,“不过得等赵清婉那个没眼力见的睡着了才行。”

……

夜色渐深,喧闹的村宴散去。

屋内灯光昏黄而温暖。

张诚坐在床沿,看着施阳阳满脸认真地为他洗去脚上的尘土,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双脚,一股暖意直冲心底。

那颗在商场、在江湖上历练得坚硬无比的心,在这一刻被填得满满当当,柔软得不可思议。

这,就是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幸福。

这一夜,窗外虫鸣,屋内温情。

……

次日,天刚蒙蒙亮。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将张诚从沉睡中惊醒。

他下意识地扭头,身侧的被褥已经冰凉,带着淡淡的余温。

卧室门被推开,施阳阳腰间系着围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走进来。

“张诚,村长来了,说有急事。”

她将粥碗放在床头,看着撑起身子的张诚,柔声道:“你别乱动,我帮你穿衣服。”

“嗯。”

几分钟后,张诚穿戴整齐,拄着昨晚张聚财送来的拐杖,在施阳阳的搀扶下走出卧室。

老村长正捧着一个大号的白瓷杯,愁眉不展地喝着热茶。

看到张诚出来,他连忙起身,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二狗子,村里那帮小子手笨,回头叔让吃肉给你打一张高服的躺椅。”

“谢了叔。”张诚笑着点点头,直接切入正题,“乡长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

“哐!哐!哐——!”

震耳欲聋的敲锣声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李小呆扯着嗓子,边敲锣边在村里跑着喊:“乡亲们——!都到村口代销店集合——!乡长要来开大会,每家都得出人啊——!”

锣声回荡,原本宁静的村子顿时骚动起来,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各家各户走出,朝着代销店汇集。

七点不到。

乡长周大山,在三名乡干部的簇拥下,出现在了村口。

他远远望着代销店门口黑压压的人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身边的干部说道:“看看,张家村虽然偏,但乡亲们的政治觉悟就是高!这一大早,人就都到齐了!”

“周乡长!”老村长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老贵啊,你这个村长,当得称职!”周大山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是乡亲们觉悟高,觉悟高。”

“哈哈哈,要是乡里每个村都跟你们张家村一样,我这个乡长可就当得太轻松咯!”

周大山在老村长的陪同下,意气风发地走到代销店门口。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立刻就定格在了藤椅上的张诚身上。

“哎呀,张老板,您这是?”

周大山的表情瞬间从官方式的微笑,切换成发自内心的关切,快步上前,竟直接在张诚面前蹲下了身子。

如今张诚的名声,在市里都挂了号,周大山这种人精,自然懂得该如何与这种潜力无限的大老板打好关系。

“多谢周乡长关心,一点小伤,快好了。”张诚淡然一笑。

“小伤也得重视!”周大山故意板起脸,扭头对身边一个中年干部命令道:“老赵!等会儿回乡里,你马上去卫生所,让他们派最好的医生过来,给张老板仔仔细细地检查!绝不能留下任何病根子!”

“是是是,乡长放心,我回去第一时间就办!”那干部连声应道。

周大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和颜悦色地对张诚说:“张老板,你要是累了,就回屋休息,政策的事不着急。”

“周乡长,我没那么金贵。”张诚苦笑。

“那行,您就在这儿听听,帮我们把把关!”

说完,周大山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面对着所有村民,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乡亲们!今天我来,是宣布市里的几项重要政策!这些政策,必须马上落实!”

他顿了顿,享受着全场安静的氛围,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国家早在78年就提倡分田到户,83年更是有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因为咱们阜宁情况特殊,这两个政策一直没有完全落地。现在,咱们阜宁县已经升级为地级市,老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好,市里决定,从今年开始,彻底落实这两项政策!”

“简单来说,就是两件事!”

周大山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以后大家可以承包田地,自负盈亏!”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大队工分制,从今天起,正式取消!”

此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雷!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啥?取消工分?”

“乡长,这可不行啊!没了工分,俺们全家老小吃啥喝啥啊?”

“对啊!俺们张家村全是山,就那么点田,分到各家各户能有几分地?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恐慌和愤怒的情绪迅速蔓延,村民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张诚的眉头,也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心头一沉,瞬间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这个政策,对地广人稀的北方是天大的好事。

可对人多地少、山多田少的江浙地区,尤其是在配套产业还没发展起来的当下,无异于一场灾难。

一家七八口人,最后可能只能分到一两亩贫瘠的山地。

种什么,能养活一大家子?

这根本不是解放生产力。

这是釜底抽薪!

听着村民们几乎要失控的嚷嚷,周乡长脸色一沉,厉声道:“吵什么吵!这是国家的政策,是市里的决定!为了你们,市里领导已经把这个政策压了很多年了!现在阜宁市要发展,要进步,难道还要一直拖后腿吗?再说了,你们一个个有手有脚的,离了政府的补贴,就活不下去了?”

他又抛出一个看似是“利好”的消息:“还有!市里决定,暂时取消粮票!以后买东西,只要有钱就行!乡亲们,为了给你们这个便利,市里领导可是担了天大的风险啊!”

张诚心中一阵无语。

打一巴掌,给个根本不值钱的甜枣。

这官腔,打得真是炉火纯青。

“乡长!这突然取消工分,俺们是真没法活啊!”老村长一张脸苦得像黄连,去年冬天刚过,家家户户的存粮都见了底,全指望着开春挣工分呢。

“老贵!”周大山呵斥道,“你是一村之长,怎么能带头说这种丧气话?我都说了,粮票都给你们免了,你们可以出村找活干嘛!一身的力气,还能饿死不成?”

张诚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觉得,市里的领导,太急了。

改革是好事,但如此一刀切,不考虑实际情况,不出事才怪。

老村长被训得哑口无言,心里暗骂:说得轻巧,有力气,可十里八乡的,上哪儿找活干去?

“行了!就这么定了!”周大山不耐烦地一挥手,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明天,乡里会派人来测量田地,到时候按照户口本分地……我还要去前店村,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看向张诚,脸上瞬间又堆满了和善的笑容。

“张老板,您要是有什么需求,随时去乡政府找我,我肯定尽全力给您办!”

“多谢周乡长。”

“不客气不客气!您好好养伤,我先走了!卫生所的大夫,马上就到!”

言罢,周大山带着三名干部,在村民们或愤怒、或茫然、或绝望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他一走,压抑的气氛彻底爆发。

“完了……这可让咱们怎么活啊……”

“俺还想着今年多挣点工分,给娃买台电风扇……这下全完了……”

“村长,咋整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汇集到了一个人身上。

老村长嘴唇哆嗦着,最终也看向了那张藤椅,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二狗子……你说,这事儿……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