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515章写得太惨被卡审核了,我现在发不出来插队了,重新审核排队不能发前面,二合一也不让发】
莽古尔泰盯着帐内挂着的地图,手指死死按在“宁远城”三个字上——他打心底里不敢相信,宁远城会丢。
要是宁远城真没了,他们这群人就是妥妥的死地困兽。
距离大后方二百多里,还赶上这漫天风雪,任何一个有点战场经验的将领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粮道断了、援军没了,往前是燕山军的坚城,往后是茫茫雪原,迟早要被困死在这里。
“一定是喀喇沁部反了!”
莽古尔泰猛地抬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侥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肯定是他们放燕山军借道草原,绕到咱们后方搞事!”
扬古利站在一旁,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手里攥着的暖炉都快被捏变形:“可喀喇沁部大汗的女儿是陛下的贵妃,他们跟咱们东狄休戚与共,没理由冒这么大风险反水。”
“除了这个,还能有别的可能吗?”
莽古尔泰的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抗拒,“燕山军怎么可能横跨数百里,顶着大雪和燕山天险,悄没声儿拿下宁远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燕山军玩的小把戏——绕行截断后勤线,编出“宁远城陷落”的谣言,就是为了搅乱军心。
“不然他们为什么对着遏必隆喊‘宁远城陷落’?一定是假的,虚张声势!”
莽古尔泰越说越笃定,像是在说服部下也是说服自己,“二百多里的雪原,真要是败兵,早就往北跑了,哪能跑到山海关报信?
肯定是燕山军故意放话,想吓住咱们!”
扬古利没反驳,他不敢戳破,要是当着帐内这么多将领的面承认宁远城丢了,军心瞬间就会散,到时候不用燕山军打,自己人先乱了。
“不管怎么样,赶紧回军,绥中城必须拿下来。”
莽古尔泰指着地图上“绥中城”的位置,语气重新硬起来,“燕山军在六股河现身,十有八九已经占了那儿。
只有拿下绥中城,才能打通和宁远城的联系,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扬古利却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满是忧虑:“绥中城虽说年久失修,城墙垮了不少,可要是燕山军真有几千人驻守,咱们一时半会儿根本拿不下来。
而且咱们前线的粮食和柴火,满打满算撑不了十日了。”
他顿了顿,话锋更沉:“分多少兵去?分少了,拿不下绥中城,白浪费力气;
分多了,山海关这边就空虚了,对面还有几万燕山军虎视眈眈;
到时候他们从正面攻,燕山军从背后堵,咱们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莽古尔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脸色铁青。
前线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分兵就是赌命——左边是悬崖,右边是火海,怎么选都是难。
帐内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的声响,过了半天,莽古尔泰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里只剩决绝:“大军回撤,全力打绥中城!
留一个甲喇的兵力,再留下伤兵,守住东罗城和威远堡。”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用尽了力气:“给他们留三……留一天的粮食。”
扬古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一天的粮食,守两座城,面对几万燕山军,这跟让他们去送死没区别。
帐下的将领们也都愣住了,脸上满是震惊,有人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刀,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莽古尔泰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声音沉得像冰:“两手抓,只会两手空。
只有大军压境,才能尽快拿下绥中城;
就算拿不下,也能顺着绥中城往北撤,退回宁远城,保住大军。
要是死守山海关,咱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
他心里还有句没说出口的话——真要是丢了山海关,回去被黄台吉追责,好歹他是亲哥,自己自己愿意服软总不会真杀了他;
可要是被燕山军抓住,下场只会更惨,去年的代山的下场就是例子。
接下来的一天,山海关大营乱成了一锅粥。
士兵们忙着打包物资,把仅存的粮食、军械往马车上搬;
雪地里满是杂乱的脚印,有的地方还沾着被踩烂的干粮,冻在雪上,硬邦邦的。
莽古尔泰连帐内的炭火盆都让人灭了,能省一点是一点,粮食实在太紧张了。
可天公偏不作美,第二天天明时,风雪不仅没停,反而刮得更猛了。
雪粒子像小石子似的打在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吸进肺里又冷又疼。
“宁远城丢了”的假消息,早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在营里传开了。
莽古尔泰没别的办法,亲自提着刀砍了三个嚼舌根的士兵,把人头挂在营门口的旗杆上,才算勉强压下流言,可私下里的嘀咕声,还是没断。
他站在营门口的高台上,顶着风雪对着士兵们喊:“咱们背后有燕山军的老鼠在作乱!
现在咱们回去灭了这群老鼠,再杀回山海关,跟燕山军一决雌雄,让他们知道咱们东狄军的厉害!”
风雪中,没有一个士兵欢呼附和。
大家只是默默裹紧身上的皮袄,缩着脖子,肩膀垮着,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疲惫。
向后进攻就向后进攻吧,反正能离开山海关这个鬼地方就行——这场仗打得太憋屈了,处处被燕山军牵着鼻子走,早就把他们的锐气磨得一干二净。
这帮魏人太不讲武德了,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
以前遇到的大魏军军,要么胆怯懦弱,一冲就溃;
要么就是死脑筋,悍不畏死却容易被友军坑。
可眼前的燕山军,一会儿狡猾得像狐狸,绕后偷袭、散布谣言;
一会儿又凶猛得像老虎,正面硬刚、绝不手软,完全把他们拖在非舒适区作战,身心俱疲,连反抗的力气都快没了。
留下断后的士兵,站在城垒上看着大军渐渐远去,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蛇,慢慢消失在风雪里,心里一片冰凉。
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被放弃了。
伤兵占了大半,粮食只够一天,还得守两座城垒——山海关西南面就是燕山军的数万大军,用不了多久就会打过来,根本撑不了多久。
有人趁着将领不注意,偷偷往城垒外挪,想趁机逃跑;
却被留守的将领抓了个正着:“懦夫!为伟大的东狄尽忠,是勇士的荣耀,你也配当东狄人?”
可没人信这话,天下无敌能让他们抢劫发家致富的东狄是荣耀的,让他们送死的东狄狗屁不是。
荣耀不能当饭吃,更不能挡刀子。
大家只是默默缩在城垒的角落里,看着漫天风雪,眼神空洞,等着燕山军到来的那一刻。
莽古尔泰坐在马背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山海关的方向,城垒的影子已经快被风雪遮住,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指望断后的士兵能撑多久,能拦个三五天就行——这么大的风雪,对进攻方的影响更大,他们应该能趁机跑远些,争取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