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民还真不含糊,借给了陆建国二十块钱,但也不是白借,让陆建国立字据摁手印。
利息也不低,差不多有四厘。
但这对陆建国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把陆建国兴奋得一起子从床上坐起来。
“建国,慢点,小心你的腿。”刘芹吓了一大跳。
“娘,这半块烧饼给你。”手上有了钱,陆建国总算想起这位亲娘还饿着肚子。
“建国你对娘真好!”
刘芹接过烧饼,眼圈刷地就红了,虽然只是小半块烧饼,但足以把她感动得稀里哗拉。
还是亲生儿子对她好啊。
韩大民主动借钱,颇有点拉拢陆建国的意味,更何况这钱是要还的。
拿了钱的陆建国在韩大民面前便矮了几分,这也是人之常情。
“建国,等咱们到了部队,一定要心齐,劲起一处使,我进步了,你也能跟进,能听懂我的意思吧?”韩大民苦口婆心地道。
“大民你放心,到了部队后我肯定挺你,先把你抬上去。”陆建国非常懂事地道。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我上去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韩大民很开心。
两人越说越投机。
牛春根家。
现在是喜气洋洋,他媳妇杀鸡宰鹅,下手那个快准狠,一点都不含糊。
“喝茶!”
牛春根拿出珍藏多年的茶叶,亲自泡了茶,给陆远三人一人倒了一大碗。
说放五六年了,一直都没舍得喝。
陆远看他处在兴头上,没好跟他说实话,茶叶那玩意儿可不像酒,不是越陈越好。
老陈茶了,味道实在不咋地,有股说不出的苦味。
“叔,这玩是不是坏了?”大柱是实心眼,没有那么弯弯绕,实话实说。
“咋能呢。”牛春根端起来喝了一口,“就是这个味,我之前在乡上喝过一次皮酒,那味道跟特么马尿似的,说外国人就爱喝。”
“是啤酒,不喜欢的人是怪难喝。”陆远笑笑。
“反正比不上烧刀子,味道我是喝不惯。”牛春根说着总结了一下,“所以啊,咱们就是天生的农民,喝不惯好东西。”
大柱没话回了,不是牛春根的茶不好,是自己天生一付农民的胃,根子上出了问题。
三嘎子嘟囔了一句:“说书的咋说茶香宜人,满嘴喷香呢。”
“那是香茶,加了香料的,我这个没有,不加那玩意儿。”牛春根很拽地一摆手。
陆远发现他升了官后,言行举止有了质的不同,俨然有了一种官气。
但想想也正常,牛春根处于大起大落之后,情绪不稳是正常,得瑟一下也情有可原。
“叔,以后你是在屯里,还是去乡上。”陆远话锋一转。
这几人压根不懂茶,谈也是尬聊。
牛春根怔了一下,想了想道:“安排是在乡上,但我丢不下家里,也丢不下你婶。”
“还是呆在屯子里吧。”牛春根最后道。
“啥意思,你这个副主任还要兼任村里的保安队长?”大柱直接挑明。
牛春根深深吸了口烟,笑道:“乡上也没催,我也不急着走,多留些日子跟大家处。”
三嘎子笑道:“叔,你这是荣归故里,自然要多呆几天的。”
“别乱用成语,”大柱鄙视他一眼,“叔这叫功成名就,啥就荣归故里,叔又不是在外面当官的。”
“乡上也是外面,咋就不是在外面当官。”三嘎子不服气地反驳。
两个活宝,就为了这个问题争论不休,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横飞,差点打起来。
好在有陆远在,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脚一个,强行把两人踹开。
为了庆祝牛春根荣升,他媳妇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做了好几样硬菜。
牛春根没喊别人,就陆远三人,加上牛春根的老爹老娘,还有同村的舅爷,差不多也凑齐了一桌人。
“牛二哪去了?”牛春根的老爹问。
“不晓得,成天不归家,没有闲工夫管他。”牛春根没好气地道。
老爹叹了口气:“你也别光顾自己,把儿子也好好培养,以后还是要靠他。”
牛春根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就没打算靠他,靠他我喝西北风啊。”
牛二确实拉垮,别说跟牛春根比,在同龄人中也是垫底的存在,不大让人看得起。
但不管咋说,牛二是牛春根的亲生儿子,这个谁也改变不了。
“别瞎说,打断骨头连着筋,等你将来瘫床上,还得是儿子养老送终。”老爹气道。
“行了,好端端的,提他做甚么,扫兴。”牛春根不耐烦地摆摆手。
他原本在家就是颇有地位的,现在升了乡里的副主任,在家也算是更有权威了。
老爹只是叹气,没有反驳。
“叔,恭喜你升官发财,以后我们哥几个要抱你大腿。”三嘎子提杯敬酒。
陆远和大柱跟着。
“好好好,叔就看好你们仨个,以后有啥事,直接跟叔说。”牛春根爽快地笑道。
这顿酒喝得很痛快,大柱第一个被灌得钻桌底去了。
三嘎子酒量不行,但头脑灵活,会躲酒,但也很快步了大柱的后尘。
长辈们也喝,但没有拼酒,喝一两杯也就行了,所以都不多,他们走的也早。
剩下陆远几人继续喝,最后牛春根也醉倒了,只有陆远还保持着清醒。
他帮牛春根媳妇把牛春根架到炕上。
“死鬼,咋不把你喝死的。”牛春根媳妇又好气又好笑,嘴里骂着,还是留下照顾他。
“婶,辛苦你照顾叔,我带他们两个走了。”陆远打了声招呼。
“小远啊,今天真要感谢你,你叔能振作起来,你功劳最大。”牛春根媳妇认真地道。
陆远摆了摆手:“是叔自己没垮下,还是靠他自己,也是婶你一直相信他,支持他。”
牛春根媳妇叹了口气:“啥也不多说了,以后有空就来玩,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她是真感激陆远,要不是陆远来,还不知道牛春根会颓废成啥样子呢。
按照牛春根的猜测,乡里给他打电话,安排他当副主任,背后恐怕也有陆远的影子。
这些话牛春根只跟自己媳妇说了,没有跟陆远挑明,但都放在酒里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喝得烂醉。
也正是因为这个,牛春根媳妇是特别感激陆远,把陆远当成了自家的大恩人。
“婶,我只是举手之劳,以后我会常回来,你们有空也去城里玩玩。”陆远客气了一番后带着大柱和三嘎子离开。
两人喝多了,走路歪歪扭扭,好在陆远力气大,会用巧劲,把他们弄到拖车上,跟狍子一块拉走。
陆远也不小气,要把狍子拿下来剁了吃掉,牛春根死活没同意。
拉扯了半晌,陆远也就没有再坚持,要不然的话,今天真有可能空手而归了。
但陆远并不在乎,牛春根能出现大转折,是他喜闻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