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没有正面回答,只歪头问,“萱儿不过是有些许疑惑罢了,怎么就是不听老夫人的话了呢?”
老夫人也不想再打太极,直接道。
“既如此,萱儿,你年纪还小,处事难免不妥帖,这中馈就交给你母亲,你先去京郊的庄子上静养,什么时候流言淡了,再回来吧。”
林萱也收敛了神色。
“我若不同意呢?”
老夫人抬起耷拉着的眼皮。
“那老身,也只能当一回坏人了。”
林萱直视着老夫人,纤薄的后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
“来人!”
老夫人沉沉出声,马上就有两名黑衣人出现。
“将大少夫人……”
“看来本世子来得不巧啊。”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的男声。
老夫人心中不大畅快,是谁不经通报擅闯她的院子。
抬眼看去,就见关子穆执着扇子,吊儿郎当地走进来,身后的仆从还提了个食盒。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收起刚才阴沉的脸色,笑眯眯道。
“什么风把武安侯世子吹来了?快请坐。”
关子穆敷衍的行了一礼。
“见过老夫人、伯夫人,今日郡主姨母命在下给萱儿妹妹送些郡主府新做的糕点,这不听说萱儿妹妹在老夫人这儿,顺道带些给老夫人。”
这话明晃晃地告诉老夫人和陈如兰,如今的林萱,可不是她们随意可以欺压的对象,安阳郡主可时时刻刻牵挂着呢。
老夫人和陈如兰的笑容淡了淡。
怪不得林萱这次态度如此顽固不化,原来是早就找好了帮手。
但关子穆和安阳郡主终究是外人,他们府里的事,难不成还要听个外人的?
“那就多谢郡主了。”
关子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桃花眼弯弯。
“刚刚似乎听见老夫人和萱儿妹妹有争执?萱儿妹妹也真是的,老夫人这么大年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还能气老夫人呢!萱儿妹妹快道歉!”
林萱微微弯起唇角。
“之前萱儿语气有些冲了,还望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的脸色一下难看下来。
这关子穆,是当着她的面,骂她老不死的吗?!
但又不能因为一句关子穆似是而非的话对他发脾气。
只能意有所指。
“年轻人难免说话不中听了些,只要萱儿记得老婆子都是为你好就行。”
关子穆似笑非笑。
“老夫人这养身子太久,外面的世道也不清楚,这好不好的,还得萱儿妹妹自己觉得,是不是?”
林萱点点头,一唱一和。
“是啊,老夫人常年养病,如今京中局势,早已不是十几年前的光景了。”
老夫人的脸是彻底挂不住了。
这两人明着是在说京中的情况,谁不知道他们这是暗讽她年纪大了,日日呆在院子里,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可以随意定伯府人生死的老夫人了!
“关世子,这说的都是我伯府的家事,世子实在不便插手。”
关子穆一敲扇子,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老夫人的不愉。
“本世子是萱儿妹妹的哥哥,都是自己人,不妨事儿。”
老夫人咬了咬后槽牙,这关子穆和块滚刀肉一般,话到哪里都被他捡回来。
她不再与他多说,直接道。
“既然如此,中馈之事老身已经决定了,萱儿你速将管家钥匙和对牌交给你母亲,你便去京郊的庄子上好好休息一阵!”
“母亲且慢!”
“老夫觉得不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老夫人心头火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打断!
一个林萱和块石头一样,油盐不进,一个关子穆是个滚刀肉,其他人也都不经同传进入她的院子!
只见大族老沈文德和昌平伯沈闻达脚步匆匆,一同走了进来。
林萱微垂眼眸,人总算来了。
关子穆的到来是巧合,但沈文德和沈闻达是她之前就派人去请的。
老夫人和陈如兰来者不善,她又怎么会毫无准备?
而关子穆实非巧合,他今日经过京兆府衙,看见林萱的人带了两个手上的囚犯出来,便知道肯定有事。
很快他就打探到了情况,他一个武安侯府的世子,插手昌平伯府之事多有不妥,但沈文德和沈闻达来得有些慢,他便过来拖一拖时间。
现在,妥当的人不就来了?
陈如兰连忙行礼。
“见过伯爷、族老。”
林萱也福身行了一礼。
“大族老和闻达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压下心头火气问。
沈闻达先给老夫人见了礼,随后才道。
“今日儿子听闻萱儿处理了家里的账房,特来看看,不想其中还隐藏着这么多事情!母亲,这中馈,万万不能交给陈氏!”
沈文德坐下,朝林萱看了一眼,也道。
“是啊,老夫人怕是待在院中养病糊涂了,竟想将中馈交给一只硕鼠!”
老夫人冷着脸。
一个两个都是来提醒她如今不中用了吗?!
“族老和闻达这话什么意思?如兰这些年一直不争不抢,尽心为伯府,到你们口中,竟成了硕鼠了!况且这伯府中馈是伯府之事,族老连这都要管,怕是不妥吧?”
陈如兰也面露惶恐。
“妾身究竟是做了什么,竟让族老和伯爷误会至此!”
她心头突然跳了跳,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她眼光余光看向桂嬷嬷。
之前桂嬷嬷来和她回禀时,她就在想,那两名账房说的证据是什么。
但以防万一,她还是派人去重新搜查一遍那两名账房原本的屋子,不论有没有找到东西,暗暗毒杀了那两名账房。
只要那两名账房死了,契书她也已经偷偷送去了庄子上,陈账房的账册她也看过,表面根本看不出什么,那就没有证据能表明,是她在偷偷转移资产……
只是现在,显然事情进展并不顺利……
“你还不承认!”
沈闻达一声怒喝,两本账册丢在陈如兰面前。
“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陈如兰急忙翻看,竟是阴阳两本账本!
阳账本上,伯府近段时间亏损严重,府中无故支出增多,资产快速减少。
而阴账本上,却详细记录了,这些资产都流向了相同的几个人!
而其中,你陈家的旁系就有好几个!
她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
好一个陈账房!
竟然背着她做了一本阴账本,而且还被人发现了!
但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死不承认!
“伯爷!妾身冤枉!妾身根本不知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