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鸣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但会议室里的四人关系复杂,他贸然过去或许会遇到不合适的场面。
不管是打起来了还是吵起来了,他没撞见都只能算情感纠纷。
他撞见了那就是两城之间的问题了,因此他在出发前先联系了会议室里的记录员,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记录员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脸麻木地在角落里充当空气。
那四人言如刀语如剑,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喘气都困难,他们要不是职责所在早就消失了。
记录员虽然很希望有个人能来结束他们之间的战斗,但现在的确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回燕鸣道:目前已进展到谩骂了。
……虽然主要是燕副部在攻击所有人。
燕鸣:他们安静下来再通知我。
记录员:明白。
虞芫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燕归时比起他们初见的时候,阴阳怪气的功力更上了一层楼。
在他嘴里褚然是老东西,燕去晚是蠢东西,她是花心的东西。
他一个都没放过,而且直接骂都没有他拐着弯来得难听,褚然一声不吭,虞芫心虚,只有燕去晚会跟他斗。
虽然声音不多,声量也不高,但内容依旧让虞芫脑壳狂跳。
她实在受不了了,站起来制止他们,“好了!”
虞芫拍拍燕去晚肩膀,让他先安静,再转身朝向愤怒的燕归时,问道:“这件事你想让我怎么办?”
燕归时咬牙道:“你不许去!”
“那不可能。”虞芫一口回绝,“褚家主人已经在燕城了,我不可能让他无功而返。”
褚然闻言抬眸。
他心想这一幕该让苗珐看见,虞芫一句话就把她处理人际关系的妙处展露充分。
燕归时眼底火光腾起,他最讨厌虞芫这种什么都要的态度,哪有两头都占的好事,燕去晚和褚然这两个会给她台阶下,他可不会!
“你不许去。”
他阴恻恻看了褚然一眼,敌意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
三年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在燕城至少他能掌握她的动向,不管她和哪个小情人见面,都得先过他的眼。
只要他让人截住她的请假申请,她就出不去。
在峤城呢?
要么她被老男人逼着收心结婚,要么广开后宫,三年后带着更数不清的风流债回来。
哪个他都不能接受,因此他死拽着虞芫手腕,再强调了一遍,“我不同意你去峤城,一天也不行。”
虞芫无奈至极。
修罗场就这一点很麻烦,好几双眼睛看着,顾忌太多她没法哄人。
于是她只好先把自己手腕从他的禁锢中脱出来,自己揉了揉握痕,再摆手安抚身边两个,让他们先安静旁观。
“我不去峤城也不会长期待在燕城的。”
燕归时本来还以为虞芫甩开他手而生气,想着燕去晚能跟她牵手那么久,自己握一下都不行,结果一听她这话诧异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褚然和燕去晚两人也纷纷看她。
虞芫其实原本没有这个打算,但被今天这一遭给折腾的,她既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不满意吧。
“象城还在重建中,但再过两个月就要向外发布开放通知了,我想回去帮忙。”
三人都是第一次听闻她有此类想法,都不太赞同。
象城的情况他们都知道,何止一个百废待兴能够概括,现在全城的人都蜷缩在一小块土地里,外围仍在每日放火焚烧异兽卵。
他们的执政官长期在外奔波,四处向人求援助,燕城峤城他都拜访过了,目前据说在新都求援。
褚然前段时间见过象城执政官,他不过才中年,头发已花白一片,眼窝深凹双目疲惫,即使打扮得干练沉着,身上的倦怠感仍旧挥之不去。
连执政官都过成这样,普通群众是什么生活基本上已经能想象到了。
因此褚然对虞芫要去往象城的想法很是反对。
他开口道:“小友眷恋故土是好事,但象城如今萧条衰败,小友孤身回城恐怕助力有限,不如在外多攒下钱财,换成粮铁支援故土。”
燕归时脸色臭臭的,很不想附和褚然的话,但他说得确实有道理,只好撇开脸不反驳就是了。
燕去晚无所谓了,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勉强答应也只是阳奉阴违而已。
不如紧紧跟着,让她怎么也甩不脱,她才会有所收敛。
虞芫竖起食指,道:“那就先去峤城一年好了,一年后我再考虑回象城的事。”
燕归时这下听出来她是以退为进了。
他怒视她道:“不行。”
虞芫摊手:“那要不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他的视线在不争气的堂弟和讨人厌的情敌脸上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虞芫身上,气得狐狸眼都快变形了。
“三个月。”
他寡不敌众,只得选择退让。
“一年。”
虞芫坚定不移。
“半年。”
“一年。”
“……九个月。”
“一年。”
“……”
燕归时快气死了,褚然在一边欣赏小朋友的还价技巧。
“记住你说的,就一年。”
他最后瞪了虞芫一眼,不愿意再待在这里,一起身就走了。
三个人博弈,又是他被排到末尾。
手没牵到,软话也没得到,更不必说将她留在燕城了。
燕归时转身走得果断,记录员看到他脸上表情阴晦难看,似乎是伤了心的样子。
但大少爷走得飞快,那一瞬伤心好像只是错觉,他更像怒气冲冲愤而离席。
虽然弄走了一个,可虞芫一点没觉得轻松,就燕归时走的那个架势,她觉得她工作量不减反增。
她无声叹气,转头对燕去晚道:“监察官,我想跟褚家主单独谈谈可以吗?”
燕去晚褐色眼睛静静凝视着她,里面是沉默的水光。
虞芫以为他看穿了她想法之后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他静了一会儿后只是朝她笑了笑,而后便起身离开了。
虞芫现在已经不止是头痛了,她觉得自己的未来都要爆炸了。
燕去晚这么好说话根本就不对!
不过她此刻没法管那么多了,能先解决一个就解决一个,翻船的痛苦谁翻谁知道。
她深叹了一气,在褚然对面坐下。
从入门到现在的精神折磨让她很想喝水缓解一下,但工作人员刚刚都走完了,她只好自己去找杯子和茶壶。
但是她环顾一周,啥也没有。
……工作人员忘了把杯子和热茶留下了。
而在她刚进来那会儿,因为她一直站着,气氛又很诡异,工作人员也没找到机会给她上茶,后面燕归时无差别攻击,他们就更没机会过来上茶了。
现在她面前只有三个选择。
喝褚然的。
喝燕去晚的,或者喝燕归时的。
这三项选择怪异到统统都开窍了,纠结着劝她道:宿主,要不再渴一会儿吧……
虞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