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青年索性不再遮掩,语气坦然而直白:
“既如此,本尊也不与你绕弯子了。当年你在副墨之地吞噬了神晶木的本源,那种吞噬秘法,至今想来仍令本尊惊艳。只要你肯老实交出那门秘术,本尊既往不咎。”
他眼中光芒炽盛,仿佛是贪杯之人觊觎美酒一般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若你愿献出那门吞灵秘法,本尊不但一笔勾销旧怨,甚至可助你夺天地机缘,冲击化神。此等机缘,普天之下,能与你谈条件的,也唯有本尊。”
此言一出,四野风起,张炀面色微变。
“竟是为了……噬灵诀。”
他心头猛地一沉,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正图谋。
张炀眯起双眼,盯着独角青年那副笃定全局、志在必得的模样,心中冷笑:
“好一个笑面虎,说得堂皇无比。真将噬灵诀交出去,只怕转眼便会卸磨杀驴,抽我筋骨,剐我神魂,点我天灯!”
念及此,他面上却不露丝毫异色,反倒装出一副惊惧交加、犹疑不定的模样,仿佛被吓破胆一般,期期艾艾地开口道:
“前辈乃是上界大能,晚辈怎敢不敬?只是……若晚辈将法诀交出,前辈……当真肯饶我一命?”
独角青年仰头大笑,笑声震荡如雷:“哈哈哈哈!本尊何等身份,会欺你这等小辈?”
笑声一收,他语气转为倨傲,带着高人施恩的自矜:“你若不信,本尊可当场立下天道誓言。如此,你总可安心了吧?”
张炀闻言,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惊喜,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急切应道:
“若前辈当真守诺,晚辈愿听从号令,誓死效命!”
独角青年心中一喜,只当这小子终于识时务,便负手而立,朗声立誓:
“吾名吞天,此人族小辈若愿归顺我圣族,并且献出吞噬神晶木本源之秘法,吾吞天便不再为难此人,而且日后更会倾力助其踏入化神之境——天道鉴之!”
话音落下,虚空震荡,隐有苍茫雷音回响。远处云层翻滚,一道银芒划破天穹,仿佛天道有所回应。
张炀听得对方毫不犹豫地立下誓言,脸上喜色更甚,拱手说道:
“前辈神通广大,晚辈无不佩服。只是晚辈此刻被这元魔禁灵链束缚,无法动用灵力。还请前辈先解开元魔禁灵链,好让晚辈取出法诀。”
岂料吞天却只是微微一笑,翻掌间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简,轻轻抛出:
“无需多此一举。你只需以神识将秘法刻入玉简,本尊确认无误后,自会亲手为你解去禁制。”
玉简悬浮在张炀面前,散发着淡淡光辉。
张炀望着那玉简,面色微微一变,似有迟疑。
吞天见状,神情顿时一沉,语气亦冷冽下来:
“怎么?本尊连天道誓言都发了,你这小辈还不信本尊?”
张炀神色变幻,似在挣扎,良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重重点头,将玉简拿起,贴于眉心。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脸上满是恭敬与紧张,将玉简双手奉上,语气谦卑:
“秘法已刻录,还请前辈遵守承诺。”
独角青年一见玉简,顿时神色一振,眼中难掩喜色。他大步上前,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伸手便欲将玉简取下。
岂料——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玉简的刹那!
张炀猛然动了!
他眼底寒芒迸射,体内气血如狂潮奔涌,双拳如蛰龙初醒,骤然一攥,猛然轰出!
“砰!砰!”
两记重拳势若雷霆,疾如风暴骤临,直轰独角青年胸膛!
独角青年猝不及防,瞳孔猛缩,胸口猛地一凹,整个人如遭惊雷轰顶,闷哼未毕,便已如流星坠落,横飞百丈!
“轰隆——!”
他的身形重重砸入远处山岩,崩石飞散,碎屑乱舞,沿途洒下一路血迹,猩红刺目。
张炀目光一凛,趁势踏裂脚下山石,如一枚利箭激射而出,破空而走!残影未散,已然遁出数十丈之外,刹那远遁!
山巅崩塌,乱石横飞中,吞天喉头一甜,猛地喷出大口鲜血,胸前凹陷,气息紊乱,神色又惊又怒!
他怔然片刻,心中惊骇如浪潮翻涌——
“这小子……竟兼修炼体?而且修至如此地步?”
他怎也不愿相信,区区结丹之修,竟能以肉身之力破他护体罡气,将他震飞当场!
但更让他震怒的,不是那一拳的力道,而是张炀那藏刃于笑、匿锋于心的狠辣与算计。
“此子明明深藏底牌,却佯作惊惧,引吾放松戒备……好一个笑面藏刀的小畜生!”
吞天咬牙切齿,脸色阴沉至极,气息如火山狂涌,一边压制内伤,一边猛地抬头,死死盯向张炀遁逃的方向,眼中杀意几欲凝成实质。
“逃?你以为……逃得掉?”
张炀此刻正全力狂奔,脚下山河似画,身形化作一道青虹,划破天际。
他体内肉身之力催发至极,筋骨轰鸣,血脉鼓荡如雷,脚下每一步踏出,皆在山林中留下深深凹痕!
但他体内灵力仍如死水沉寂,元魔禁灵链如同一条冰冷锁链,将他的灵脉死死压制。
他不敢停下。
他知道——
只要一停,便是死!
然而,天不遂人愿。
不过一个时辰,苍穹忽震,风云倒卷,一道炽盛金芒破云而出,瞬间追上!
“轰——!”
那金光如陨星坠地,狠狠砸在前方大地,烟尘滚滚中,一道人影自天而降,魔气滔天,正是——吞天!
他披发猎猎,金瞳幽冷,胸前衣袍破裂,隐约可见尚未愈合的凹陷拳印。他手中金枪长鸣,似有龙吟雷啸,震耳欲聋!
“跑得倒快!”吞天森然开口,声音低沉冰冷,“现在——看你往哪逃!”
话音未落,金枪震颤,宛若金龙破空,挟万钧之势,直刺张炀!
张炀双目一凝,身形倏然一闪,堪堪避过那金枪杀招,然而枪锋仍擦肩而过,鲜血顿时飞溅而出!
“嘭!”
两人再次激烈交锋。
灵力被封的张炀,此刻唯有凭借肉身死战。他脚下猛然一踏,碎石飞溅间横肘暴砸,结结实实撞在吞天胸膛,将其硬生生逼退数步!
可吞天,终究是从上古降临下界的大妖,身经百战,岂是寻常敌手?
金枪在他手中化作流光幻影,横扫、挑刺、翻滚、连击——每一招皆快如雷霆,狠辣绝伦,直取要害,似要将张炀一举钉死原地!
“噗——!”
一枪狠狠刺入张炀腰侧,血泉喷涌,他闷哼一声,身形却巍然不动,反手一拳怒砸对方臂膀,力沉如岳,逼得吞天连连后退!
但他自身也难支——
不过几十息之间,他全身已被那金枪刺穿十余处,鲜血淋漓,浸透衣袍,身形踉跄,摇摇欲坠。
若非交战伊始,他心念微动,激发了玄光甲,这件防御珍宝早已化出层层光盾,为他挡下七次致命攻势,恐怕此刻他已倒毙当场。
而那吞天所持金枪,虽为极品法宝,终究未达伪灵宝之列,才给了张炀一线生机。
此刻,张炀气喘如牛,臂膀微颤,嘴角淌血,身躯却依旧如标枪般挺立,眼中战意不减反炽,恍若烈火焚天!
“你还撑得住?”
吞天舔去唇角血迹,目光冰寒如夜,话语中满是森然杀意。
张炀深吸一口气,拳意滚滚如雷:“你若只有这点手段,那我今天……未必会死。”
话音未落,吞天怒极反笑,金枪缓缓指向张炀眉心,眼神凶戾:
“很好,那本尊今日——就再陪你玩一场!”
杀机四起,风云变色。
下一刻,吞天一声暴喝,金枪震荡虚空,其上竟浮现出一道金纹妖龙虚影!
龙吟震天,锋芒暴涨!
“龙吟断岳刺——!”
那一枪,破空如电,挟万钧之势,直取张炀头颅!
张炀瞳孔骤缩,脚下错步横移,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却仍被那狂暴劲气刮出一道血槽,右臂皮肉翻卷,白骨可见!
“不能再拖了……”他眼神冷冽,咬紧牙关,忽地欺身上前,与吞天距离缩至咫尺,骨骼齐震,血气冲霄!
——《周天炼体诀》全力运转!
一股暴烈至极的力量在体内炸裂开来,张炀低吼出声,体表陡然浮现出一道道玄金色纹路,如神兵铸体!
“法——天——象——地!!”
伴随他仰天怒吼,骨骼炸响,血肉暴涨!
刹那之间,他竟化作一尊近百丈高的炼体巨人!
筋骨如铁柱,血气似神炉,威势滔天,宛若天降战神!
“这是什么鬼东西?!”
吞天脸色骤变,神情骇然,身形急退!
但张炀不给他丝毫喘息机会!
“一力破万法!!”
怒吼震空,张炀擎起如天柱般的巨臂,裹挟山崩地裂之势,狠狠轰下!
“轰——!!!”
拳落如天崩,虚空碎裂,山岳崩塌!
吞天咬牙怒吼,以金枪撑起护盾,拼死抵挡,然而那毁灭巨力依旧轰得他倒飞百丈,鲜血狂喷!
“该死!”吞天怒啸,猛然挥枪欲起反击,然而张炀却如影随形,步步紧逼!拳如山岳压顶,掌似瀑流奔涌,一拳接一掌,势若雷霆电掣,根本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轰!”
一道重拳砸落,吞天身形剧震,脚下大地轰然龟裂。他尚未稳住,张炀怒啸再起!
只见那百丈炼体巨人猛地一跃,宛如泰山崩塌、天穹倾覆,从天而降,带着撕裂乾坤之势,猛然扑杀而下!
“轰隆隆——!!!”整片山地剧烈震动,大地炸裂,烟尘冲天而起,吞天直接被轰得倒飞数百丈,沿途撞塌数座山峰,鲜血狂喷,气息暴跌!
——一击重创!
可他终究是四阶大妖之身,肉躯坚不可摧,虽已身受重伤,却仍挣扎着从废墟中爬起,满脸苍白,浑身血污,眼神却阴冷如毒蛇,恨意滔天。
“你……你很好!本尊记住你了!”
语罢,他猛地张口吐出一道金符,符篆凌空,璀璨如日,化作一道金芒将其身形包裹,转瞬间消失在天地尽头,遁逃无踪!
张炀立于废墟之中,浑身浴血,气息紊乱,那高大如山的炼体之躯剧烈颤动,终在光影流转中缓缓收缩,恢复为人形。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血迹未干,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靠意志力才勉强挺住。
“呼……呼……”他大口喘息,胸腔如风箱鼓动,仿佛下一刻便要倒下,却依旧站得笔直。
“差一点……差一点就死在这了。”
他咬紧牙关,双眸寒光未退,望向吞天遁逃的方向,声音低沉,带着近乎执念的冷意:
“今日你能活命,是我力竭……但下次见面——”
他缓缓握紧拳头,声音如刀锋出鞘“死的……就一定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