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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诏命封疆镇西域 师徒辞别走长安

西陲大营的中军帐内,黄沙轻卷,旌旗在帐外猎猎作响。夜风穿帐而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在粗砺的毛毡墙上跳动,仿佛战鼓未息。帐中肃立着数十名将领,铠甲未卸,刀柄紧握,皆屏息凝神,目光聚焦于中央那道明黄身影。

传旨太监立于高阶之上,身着紫金蟒袍,头戴乌纱翅帽,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圣旨,袖口绣着细密的云龙纹。他清了清嗓子,尖细却清晰的声音划破寂静,如利刃割开夜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定方平定吐谷浑有功,深谙边地治理之策,特封安西大使、西北军统帅,节制西北诸军,筹建西域都护府,总领西域军政要务。望其谨守疆土,安抚诸族,扬我大唐国威,钦此!”

话音落处,满帐将士心头一震。有人眼中闪过惊羡,有人默默低头,似在咀嚼这道任命背后的分量。西域千里荒漠,部族林立,叛乱频仍,自古便是中原王朝最难驯服之地。如今将如此重担交予一人之肩,非但需盖世之功,更须超凡之识。

苏定方身披银鳞重甲,肩覆玄色披风,腰悬龙泉长剑,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顶,稳稳接过那象征皇权与使命的圣旨。指尖触到丝帛的一瞬,他感到一阵微颤——不是恐惧,而是责任如山压来,沉甸甸地落在心间。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铁石相击:“臣苏定方接旨,谢陛下隆恩!”

顿了顿,他抬头直视前方,目光穿透烛影,仿佛已望见万里之外的龟兹城垣,“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托,誓以血肉之躯,筑大唐西陲万里长城!”

“吾皇万岁!”众将齐声低喝,声浪汇聚成潮,在戈壁寒风中久久回荡,惊起远处巡夜士兵的战马嘶鸣。

待传旨太监拱手退去,脚步渐远,李靖缓步上前。这位年逾花甲的老将,鬓发虽染霜雪,背脊却依旧挺拔如松。他一身素色战袍,未佩金玉,唯腰间悬挂一柄旧剑,剑鞘斑驳,却是当年征东突厥时所用。他静静注视着跪地未起的弟子,眼神复杂,既有欣慰,亦有不舍。

终于,他缓缓抬起右手,重重拍在苏定方肩头。那一掌不重,却似千钧压下,承载着无数未言之语——是二十年并肩征战的风雨,是无数次生死相托的信任,更是今日托付江山社稷的嘱托。

“定方。”李靖开口,声音低沉而深远,如同大漠深处传来的钟声,“朝廷将如此重任交予你,非但因你战功赫赫,更因你心怀天下,识大体、懂民心。你不同于那些只知杀伐的武夫,你懂得‘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道理。”

他踱步至舆图前,手指轻轻拂过“龟兹”二字,继而转身,目光灼灼:“西域不比中原,山川险远,部族林立,言语不通,风俗各异。那里不是靠一柄刀就能安定的地方,而是要用智慧、仁德与威信去感化。你要让他们明白,归附大唐,不是屈辱,而是庇护;不是奴役,而是共荣。”

帐中一片静默,唯有烛芯爆裂之声轻响。

李绩亦从旁走出,神情凝重,眉宇间透出久经沙场的沉稳。他负手而立,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粮草调度、军防布置、文书往来,桩桩件件皆需精细周全。西域距长安千里之遥,一旦生变,援兵难至。你须得未雨绸缪,广布耳目,设立驿站快马传讯系统,确保政令畅通。”

他顿了顿,语气略缓:“若遇难处,可飞鸽传书回京,我与你师傅定会为你周旋,力保你在前线无后顾之忧。记住,你不是孤身一人镇守西陲,身后还有整个朝廷的目光注视着你。”

苏定方躬身再拜,额头几乎触地,声音微微发颤:“多谢师傅教诲,师兄指点。弟子深知此任之重,犹如负山而行,一步错,则步步危。然既蒙圣恩,岂敢推辞?纵使风沙埋骨,亦当死守寸土!”

说罢,他起身挥手,两名亲兵立刻抬上一幅巨大舆图,铺展于主案之上。图以羊皮为底,墨线勾勒,山川河流脉络分明,龟兹、于阗、疏勒、高昌、焉耆等古国名城一一标注,红线勾勒出战略要道,蓝点标记水源绿洲,红叉则为敌情隐患之地,旁边还附有小字批注,详述各部兵力、首领姓名、过往叛乱记录。

“此乃西域全图,”苏定方指尖轻点,声音恢复冷静,“我已命斥候深入各部,历时三月,收集民情、地形、兵力分布。据报,西突厥余部藏匿于葱岭以西,时常煽动小国叛乱;吐蕃暗中遣使联络鄯善诸部,意图牵制我军。此外,丝路商旅屡遭劫掠,百姓苦不堪言,已有十余支驼队被劫,死者逾百人。”

李靖俯身细看,频频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甚好。治军先知敌,安民先察情。你能未战先谋,足见已具统帅之才。昔日你在陇右练兵,便以‘三日必报’着称——无论何事,三日内必有回音。如今执掌西域,更要做到‘一事不留,一策不漏’。”

几日后,大营之外,黄沙漫天,旌旗如海。晨光初露,映照在连绵军阵之上,铁甲泛着冷光,刀枪如林,气势恢宏。李靖与李绩即将班师回朝,车驾已备,随行护卫整装待发。

苏定方亲率侯君集、李道宗、薛万均、薛万彻、牛进达、柴绍等诸将列队相送。众人皆未披甲,仅着常服,却仍显威仪凛然。他们站在苏定方身后,如同一道钢铁屏障,守护着这位新任统帅的尊严与未来。

“师傅,师兄,一路保重。”苏定方抱拳行礼,声音低沉,眼中隐有不舍。这些年随师征战,从祁连山到青海湖,从凉州到碎叶城,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如今分别,恍若孤雁离群,天地陡然空旷。

李靖掀开车帘,目光缓缓扫过这片他曾浴血奋战的土地——那一座座烽燧,一条条驿道,一座座城池,皆是他亲手打下的基业。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苏定方脸上,语重心长:

“定方,记住,西域是大唐的西大门,守好这里,便是守住了长安的安宁。你要做的,不只是击败敌人,更要让西域各族真心归附,视大唐为父母之邦。要用律法取代暴政,用教化代替杀戮,用信任化解猜忌。”

李绩亦探出身来,补充道:“待都护府建成,我会奏请陛下派遣精通律法、善于民政的文臣前来协助推行政务。赋税、户籍、教育、屯田,皆需有序推行。你只管专心治军,内外配合,方能真正稳固根基。”

马车缓缓启动,蹄声渐起。侯君集翻身上马,率骑兵护卫左右,队伍如长龙般向东方蜿蜒而去。烟尘滚滚,遮天蔽日,渐渐融入地平线尽头的霞光之中。

苏定方独立营前,目送车队远去,直至最后一缕尘烟消散于视野尽头,方才转身回营。风吹动他的披风,猎猎作响,像一面无声的战旗。

帐内烛火通明,他再次展开西域舆图,指尖缓缓划过“龟兹”二字,眼神坚定如铁。

副将趋步上前,低声问道:“将军,都护府选址定在龟兹如何?此地地处中枢,东连河西,南通于阗,西控疏勒,北望天山,四通八达,便于调度兵马与物资,实乃天赐枢纽。”

苏定方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就选龟兹。传我命令:即刻调遣五千工匠与两万士兵,携带建材、工具、粮秣,星夜兼程赶赴龟兹,动工修建都护府衙署、军营、仓库、驿馆及城墙防御体系。另派使者团十人,携国书、印绶、丝绸、瓷器,分赴周边十二国,宣示大唐威德,敦促其遣使入贡,结盟修好。”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边,望着夜空中一轮孤月,声音陡然转厉:“若有顽固不化、拒不受命者……”

顿了顿,眸光微冷,似有寒霜凝结,“便以军法从事,先夺其城,再正其罪,杀一儆百,以震西域!”

“是!”副将领命而出,脚步铿锵,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定方端坐案前,提笔疾书:

> 调薛仁贵率精兵三千,驻守于阗,扼守丝绸之路南道,监察吐蕃动向;

> 命契苾何力统铁勒骑兵五千,镇守疏勒,严防西突厥残部东侵;

> 令阿史那社尔屯兵高昌,整备屯田,保障粮道通畅;

> 自率主力两万,坐镇龟兹,居中策应,随时准备出击。

写毕,他掷笔于案,仰望帐顶,心中波澜起伏。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西域诸国久惯自治,桀骜难驯,今日俯首,明日反叛者不在少数。唯有恩威并施,刚柔相济,才能使其诚心归附。

夜深人静,他独倚帐门,望着天边一轮孤月洒下清辉,照亮无垠戈壁。风中仿佛传来驼铃声声,那是商旅的脚步,也是文明的脉搏。

“丝绸之路不能断,”他低声自语,“我要让这荒漠之上,升起一座属于大唐的丰碑。”

他想起少年时随父从军,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情景。那时他还只是个校尉,骑着瘦马,背着破弓,梦想着有一天能驰骋西域,建功立业。如今,梦想成真,肩上的责任却远胜荣耀。

他曾亲眼见过一个胡商老妇抱着死去的孩子哭嚎于道旁,只因匪徒劫掠了她的货物,也夺走了她唯一的儿子。他也曾目睹一座绿洲城镇因水源被断而沦为废墟,尸骨遍野,鸦雀盘旋。

正是这些画面,让他明白:战争不是目的,和平才是终点。

身后,是十三州百姓的安居乐业;身前,是万里黄沙中的未知风云。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不仅是苏定方,更是大唐的安西大使,是这片土地未来的缔造者。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天际,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宛如一座矗立在历史长河中的丰碑。

风起时,帐外传来号角声,悠远而苍凉,像是大地的呼吸,又像是时代的召唤。

(欲知苏定方如何筹建西域都护府,又如何震慑诸国、怀柔万邦,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