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回。却说唐军在美良川左近下寨,连日军中细作回报,那尉迟恭果然勇猛无俦,不仅在阵前连挑唐营数员偏将,更在夜间率轻骑劫寨,若非秦叔宝早有防备,险些让他得手。一时间,唐营众将皆是心头凝重,聚在齐王李元吉帐中,商议如何破敌。
帐内灯火通明,映着众将脸上的忧色。齐王李元吉手按桌案,沉声道:“那尉迟恭匹夫,端的是凶悍!本王麾下几员战将,竟无一人能在他马前走过三合。照此下去,我军锐气必挫,美良川这关怕是难渡。诸位将军可有良策?”
旁边程咬金马鞭一顿,嚷道:“齐王殿下休慌!那黑炭头虽勇,却也不是铜头铁臂。依俺老程看,明日俺带一队精兵,再邀上秦二哥、罗兄弟,三人合力将他围住,管叫他插翅难飞!”
秦叔宝闻言,微微摇头:“知节此言差矣。尉迟恭勇冠三军,更兼胯下乌骓马快如闪电,手中单鞭双锏使得出神入化,便是三人合围,怕也难稳操胜券,反倒容易折了我军锐气。”他顿了顿,看向帐外,“何况此人虽是刘武周麾下,却非奸佞之辈,阵前交锋时,对我军伤兵并未赶尽杀绝,可见其本性不坏。”
正说着,帐帘一挑,秦王李世民大步走了进来。众将见他进来,皆起身行礼。李世民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目光扫过帐内,沉声道:“方才帐外已听见诸位议论,尉迟恭之事,本王也有耳闻。”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美良川的位置:“此人骁勇善战,实为难得的猛将。若能为我大唐所用,何愁天下不定?只可惜明珠暗投,屈身于刘武周帐下,助纣为虐。”说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本王素来爱才,见此等良将,心中实在不忍将其阵前斩杀。”
李元吉眉头一皱:“二哥此言差矣!尉迟恭是刘武周心腹,与我军势同水火,怎肯轻易归降?何况他今日杀我将士,明日便要取我等性命,二哥岂能因一时之念,坏了军国大事?”
李世民却摇头道:“三弟有所不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刘武周不过一割据军阀,胸无大志,迟早必败。尉迟恭有万夫不当之勇,若能晓以大义,示以诚心,未必不能归降。届时我军添一员虎将,胜斩敌将百倍。”
说着,他转向帐中三位心腹——徐茂公、秦叔宝、程咬金,语气恳切:“徐王兄、秦二哥、程王兄,本王心意已决,想收服尉迟恭、尉迟敬德,将他收入帐下,为国效力。不知三位可有妙计?”
徐茂公一直捻着颌下长髯,闻言微微一笑,眼中精光一闪。他站起身,走到李世民面前,拱手道:“大王既有此心,实乃大唐之幸,百姓之福。方才贫道掐指一算,观天象可知,尉迟恭虽眼下有困厄缠身,却有归唐之兆,恭喜大王,不久将得一员良将!”
程咬金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徐三哥,你这话可是真的?那黑炭头性子执拗得像块顽石,岂是说降就能降的?莫不是你算错了?”
徐茂公摇头笑道:“知节休要性急。尉迟恭虽勇猛,却非鲁莽之辈。他追随刘武周,不过是感念其早年知遇之恩。如今刘武周听信谗言,猜忌部将,尉迟恭在其帐下早已渐生不满。再者,我军近来连胜,气势正盛,刘武周已成强弩之末,尉迟恭岂会看不出局势?”
他话锋一转,看向李世民:“大王要收此人,需得把握两点:一要显我军之威,让他知难而退;二要示我军之诚,让他感佩归顺。依贫道之见,可先设计挫其锐气,再寻机会晓以利害,或能成功。”
秦叔宝接口道:“徐军师所言极是。尉迟恭虽勇,却有一软肋——他性情刚烈,最受不得屈辱。明日交战,某愿出阵,只与他斗将,不设伏兵,待他力竭之时,再由大王亲自喊话,陈说利弊,或许能动其心。”
李世民闻言,抚掌道:“秦二哥此言甚合我意。只是明日交战,二哥需得小心,切莫伤了他性命。”他看向徐茂公,“徐王兄,不知还有何细节需得留意?”
徐茂公笑道:“大王放心。贫道已想好一计。明日交战,可让秦将军先与他周旋,耗其体力。待他稍有倦怠,便让程将军出阵,故意示弱,引他追赶。届时我军早在此处设下绊马索,只将他擒获,不伤其分毫。”
他指向地图上一处峡谷:“此谷名为‘落马涧’,两侧皆是密林,正好设伏。擒住尉迟恭后,大王不可将他视为阶下囚,反倒要亲自松绑,以礼相待,奉上酒肉,言说求贤之意。尉迟恭乃性情中人,见大王如此厚待,必生感激。再让秦将军从旁劝说,晓以刘武周的不仁不义,我大唐的宏图伟业,不愁他不归顺。”
程咬金在旁拍着大腿:“好计!好计!还是徐三哥鬼主意多!俺老程明日定将那黑炭头引到落马涧,保管他插翅难飞!”
李世民心中大喜,起身道:“既如此,便依徐王兄之计行事。明日一早,众将各司其职,务必一举成功!”
众将领命,纷纷起身离去,帐内只剩下李世民与徐茂公二人。李世民望着帐外夜色,轻声道:“徐王兄,你说尉迟恭真能归顺吗?”
徐茂公笑道:“大王放心。此人有勇有谋,更兼忠肝义胆,只是未遇明主。大王乃天命所归,礼贤下士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尉迟恭若归顺,必能成就一番功业。他日平定四方,此人定是大王麾下一大助力。”
李世民闻言,眼中闪过憧憬之色,缓缓道:“但愿如此。若能得尉迟恭相助,何愁天下不定?”
夜色渐深,唐营之中,将士们早已枕戈待旦,只待明日一战。而在不远处的刘武周营中,尉迟恭尚不知晓,一场专为他设下的“擒获”之计,已悄然布下。落马涧旁的密林里,绊马索早已备好,只待那员猛将自投罗网。
欲知尉迟恭能否被擒,又是否肯归顺大唐,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