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播，老百姓们在田间忙碌之际，也不忘关心月亮谷堤坝的进度。
此事的堤坝，已经进入收尾工作，预计四月底五月初就能投入使用。
“梁三少爷又来看进度哈。”工头看到梁听白又来了，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嗯，过来看看进度。”
说话间，梁听白的小斯已经在树下摆放好桌椅，上好点心茶水。
“这堤坝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梁听白撩袍坐下，顺势打开扇子，“本少爷从去年盼到现在，头发都快白了。”
工头陪着笑脸，“下个月就差不多了。”
然后指着前方的副堤，“说是副堤，其实跟主堤也没啥区别了。
要是只修主堤，二月份就搞定。
多了一个副堤，进度肯定不一样，不过也快了。”
“副堤是沈大人主张修建的，自有他的道理。”梁听白看着主堤，见上面还有许多人在忙。
不禁问道，“主堤不是修完了么，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在上面？”
“大体是修完了，现在修坝顶的路，听工房的人说，坝顶可以骑马或者乘车通行呢。
也方便水吏巡查。”
梁听白双眸发亮。
工头知道对方喜欢听什么，又接着说道，“等堤坝建好了，两侧还会种一排排的柳树呢。
不仅美观还能固土。
据说官府要在岸边立两块人高的大石头，一块标记着月亮谷，一块用来做功德碑的。
三少爷，你是我们青阳的大恩人，功德碑上肯定有你的名字。”
“比起沈大人为青阳所做，我这个不算什么。”梁听白嘴上谦虚，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这时，恰好传来马蹄声。
循声看去，只见沈淮从前方策马而来。
梁听白猛地起身。
沈淮经过时，恭敬的拱手作揖。
工头认得沈淮，连忙低头，生怕被抓包，等沈淮的马走远，他急忙告别梁听白，跑回工地去了。
梁听白叫人收拾东西之后，往沈淮去的方向走去。
不过，他不敢靠近施工地段，只能站在空旷的地方观望。
半天过去，脚都麻了，也不见沈淮出来，正当梁听白想要回去的时候，沈淮从副堤出来了。
陪同的还有吴通判和工房掌事。
“越到后面越不能放松，能否顺利收尾，就看二位的了。”
沈淮翻身上马，“你们回去忙吧，不用送了。”
走出副堤，正好看到梁听白站在路边的树下探头探脑。
沈淮拉住马绳放缓速度，喊了一句，“梁听白。”
“在在在！”梁听白束手束脚的从树下走出来。
“令尊最近忙么？”
“不怎么忙。”
“春蚕何时开始养殖？”沈淮又问。
梁听白，“已经开始了。”
沈淮嗯了一声，便策马离去，留下梁听白懊恼的在原地跺脚
他觉得，自己刚才没发挥好。
沈淮回到府衙，吩咐谢不二道，“通知梁家，三日后去福山县看蚕。”
梁家收到消息后，很是不安。
“爹，知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梁家大少爷不解的看着梁家主，“咱家已经捐了万两白银，他不会……”
“闭嘴。”梁家主打断大儿子的话，“好好准备，三日后接驾。”
知府点名梁家，一起去福山县看蚕，梁家不知道是福是祸，这三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沈淮看中柞丝绸，要上贡。
梁听白却觉得，这对梁家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出发这天，沈淮带着谢不二、李文书、两位资深农吏和十几名护卫，还有梁家父子三人，早早就出了城。
福山县距离郡城有点远，骑马需要两天时间。
沈淮此行目的很简单，看山蚕的生长环境，了解柞丝绸的纺织技术。
一到福山县，饭都来不及吃，沈淮就带着县令直奔梁家养蚕的山头。
三月中下旬，气温回暖。
青冈树和柞树的叶子长得嫩绿一片，刚孵化不久的山蚕趴在叶片底部，一动不动的啃食着叶片。
它们很小，又喜欢呆在背光的地方，不注意看还真不好发现。
“梁家主，若是下雨，需要人工干预么？”沈淮问。
梁家主上前回话，“回大人，若是小雨，无需干预，若是大雨，需要在上方遮挡一二。”
沈淮往旁边看了看，果然发现地上竖起不少竹竿，还有压在树干上的油布。
“这些树，可是后面种的？”
印象中，青冈树是长得比较高的，树干至少有十米以上。
可梁家这些树，大概三四米。
“有一部分是自己种的，有一部分是修剪的。”梁家主来答道，“不瞒大人，这一片是后来种的，为了防止树木长高，不好管理，便把主枝给剪掉了。
长出的分枝，过两年再剪掉，又能长出新的分枝。”
沈淮听言，看向福山县令，“村里的农户，也是这样养山蚕的么？”
“回知府大人，村民养山蚕，大多为放养，天气回暖时，将准备好的蚕种挂到树上，让它们自行孵化。
勤快的人，几天会上山看一次，家里活多的，下雨天才过去看一回。
他们的青杠树，大多是野生的，即便砍掉主枝，也不方便遮挡。”
“这般放养，产量如何？”沈淮问。
福山县令，“情况好的话，一棵树能收半斤左右，若是经常下雨或者风大，损耗较多，最多能收二两到三两。
据下官了解，养山蚕的农户，每年卖蚕茧所得，大概二两到七八两两不等。”
当然，这是大致的水平。
那些疏于打理的，一年能挣个几百文就不错了。
沈淮看向梁家主，“蚕茧什么价？”
“春蚕一般收购价为三十文一斤，秋蚕价格在五十文上下。”
“秋蚕价格比春蚕贵，是天气原因还是质量？”沈淮点出问题所在。
梁家主解释道，“春季多阴雨，气温波动频繁，山蚕很容易生病，结茧的个头也受到影响。
秋蚕则不同，此时的树叶、阳光都基于稳定，更利于山蚕生长，结出的茧更饱满坚韧。
而且秋季鸟类活动少，损耗更少。”
“你们家的收成，比起村民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