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用手敲击着案头,冷笑道:“似乎?蒋瓛,你们锦衣卫最近是吃干饭的嘛?从孤在与鞑靼瓦剌交战的时候,你们锦衣卫就后知后觉,现在,现在已经有人要对秦王下手,你居然告诉孤似乎?不确定……”
朱雄英顿了顿,继续骂道:“是不是刺客都要杀到孤的身边,你们锦衣卫还不能确定?那孤要你们锦衣卫作甚?”
蒋瓛伏在地上,脊背绷得笔直:“殿下恕罪,属下无能……”
朱雄英用着余光瞥了蒋瓛一眼,没有立即说话,许久,朱雄英沉下声音道:“蒋瓛,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三日,孤只给你三日,弄清楚来龙去脉。不然,孤不介意直接撤了锦衣卫。”
蒋瓛额头瞬间沁出汗珠,叩首道:“属下谢殿下宽容……”
朱雄英冷冷的看着蒋瓛,说道:“孤要的是结果,要是再出疏漏,你就提着人头来见孤。”
朱雄英挥了挥手:“下去吧!”
蒋瓛退出去后,朱雄英望着窗外浓云,忽然冷笑一声。
“郭镇,备两身便衣。明日孤要出去一趟。”
“是,殿下!”
翌日……
朱雄英扯了扯粗布短打的衣领,瞥了眼身旁浑身不自在的郭镇:“别绷着脸,像个木桩子似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你是官身?”
郭镇苦着脸压低声音:“殿下,这衣裳补丁都没打齐,哪有小厮穿得这么板正的?”
“板正才显眼。” 朱雄英翻了个白眼,随手从货担里抓了把瓜子嗑着,“记住,一会儿见了人,你是卖布的商贩,我是你远房表弟,懂?”
郭镇叹着气挠了挠头,把腰间短刀往衣襟里藏了藏。两人晃悠着进了应天酒楼,掌柜的扫了他们一眼,见是生面孔,刚要开口问,朱雄英冲他咧嘴一笑,露出颗蹭了锅底灰的犬齿:“楼上雅间有位姓田的姑娘,约了咱兄弟俩谈买卖。”
掌柜的眼神一闪,朝二楼扬了扬下巴。
朱雄英整了整粗布短打的衣领,瞥了眼身旁浑身不自在的郭镇:“在外头候着,别让人靠近雅间五步之内。”
郭镇绷着脸抱臂往柱子旁一站,活像尊门神。
朱雄英摇头失笑,独自推开雅间木门。
屋内茶烟袅袅,灰衣女子背窗而坐,斗笠边缘垂下的纱帘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下颌线条。听见脚步声,她起身行礼。
“天一见过主子。” 她声音轻稳,指尖往桌上推过半块木牌,上面刻着朵歪扭莲花,“盯秦王的人隶属白莲教城西坛口,坛主代号‘清水’。”
朱雄英拖过木椅坐下,目光落在木牌上:“证据?”
“昨夜他们在乱葬岗交接信物,被暗桩截下。” 天一打开油纸包,露出几锭碎银,“这些‘判银’产自倭国银山,去年江浙走私案中也曾出现。”
朱雄英指尖敲了敲碎银,示意她继续。
“白莲教与江南世家勾结。具体哪些世家,属下无能,暂时尚未查清。”
窗外传来说书人拍醒木的声响,朱雄英抬眼看向女子:“他们勾结的目的?”
“白莲教招纳流民入教,壮大势力。世家得到银子,倭寇得到兵器和粮食。”
朱雄英沉默片刻,说道:“你们办的不错。”
女子俯身行礼,斗笠流苏轻晃:“不敢,都是主子教育的好,主子可有其他吩咐?”
“盯着城西坛口,有异动即刻报信。” 朱雄英起身推开窗,目光扫过楼下熙攘人群,“告诉暗桩,别惊动老鼠,咱们保证秦王的安全即可,其余盯着就行。”
天一再度行礼,身影如燕般从后窗跃出。
朱雄英静待片刻,待窗外脚步声消失,才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蹭掉半块锅底灰。
雅间外传来郭镇刻意压低的咳嗽声。
“去备马车。” 朱雄英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袖,“回去。”
郭镇道:“是”
于是,两人混在人流中前行,郭镇作为东宫老人,当然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朱雄英回到东宫。他解下沾着市井气息的外袍,随手丢了。
朱雄英想了想,唤来郭镇:“传工部尚书秦逵,即刻来见。”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殿下,秦大人到了。” 随着话音刚落,工部侍郎秦逵满头大汗地踏入殿内。
秦逵踏入文华殿,忙撩袍角行大礼:“下官参见皇太孙殿下。”
朱雄英抬眸,直入主题:“燧发枪和手雷,目前月产多少?库存几何?”
“回殿下,” 秦逵声音清朗,“燧发枪与手雷每月各产三百件,库存均过千。工匠对流水线工序已熟练,硫磺矿供应稳定,无缺工缺料之虞。”
“好。” 朱雄英合上典籍,指尖敲了敲桌沿,“两个月内,燧发枪维持产能,手雷库存要增至五千。”
“遵旨。” 秦逵抱拳应下,“下官即刻调整作坊班次,抽调铁器工匠转岗,硫磺矿每日增开两班,定能如期完成。”
朱雄英挑眉:“无需抽调铁器工匠 —— 春耕在即,农具不可误。”
“是!” 秦逵接过密报扫了眼,心下了然,“下官定督造无误,每枚手雷刻上工匠编号,若有差池,唯其是问。”
“无需严苛。” 朱雄英摆手,“匠户不易,可许以重赏 —— 每多造一枚合格手雷,赏钱五文;提前完工,再赏半石粟米。”
秦逵微怔,旋即笑道:“殿下仁厚,工匠必当效死力。”
“记住,” 朱雄英起身踱步,“火器是国之重器,亦是护民之盾。”
“下官明白!” 秦逵神色振奋,“两个月后,必让五千枚手雷整齐入库,供殿下驱驰!”
“下去吧。”
秦逵领命退下,郭镇待其走远,有些好奇,才低声道:“殿下为何突然催手雷产能?是不是要对倭寇动手了?”
朱雄英也没有瞒着郭镇,说道:“孤确实有意对江南世家,倭寇等动手。虽时机尚未到来。也要有备无患。”
郭镇搓了搓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上次出征,傅让陪你去的,这次打倭寇,能不能……”说到这儿,郭镇似乎有些腼腆……
朱雄英看着郭镇的囧样,轻笑道:“可以,如果这次出征,就由你陪我出去,但是,别走漏了风声,不然……你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