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罗家设宴的酒楼。
罗子清中了进士,朝廷赏赐及第钱二十万钱,用以衣锦还乡。
去掉火耗费,折算成白银也有一百九十两左右。
罗子清在京都相识之人不多,办一场谢师宴,设三四桌宴席。
酒水菜肴,花费不过十几两银钱。
且今日后,罗子清还要随着爹娘返回景州府。
到时候衣锦还乡,邻里乡亲也要宴请。
罗家叔婶本就是热心又开朗的性子。
如今儿子出息,身上的重担放下,随着罗子清站在酒楼门口迎着宾客,更是红光满面,满脸喜色。
“哟,这是白夫人到了。多谢白夫人赏脸前来参加我儿的谢师宴,快里面请。”罗家婶子认得白夫人,忙笑着迎上前。
“恭喜李姐姐,恭喜令郎金榜题名。”白夫人握着罗家婶子的手,两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
林岁安也下了马车走过来。
“婶子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岁安递上自己带来的贺礼,微微福了福身,“恭贺罗家哥哥金榜题名,叔婶教子有方,罗家哥哥如此出息,以后您可有福了。”
“安儿姑娘也到了,快,咱们别站在门口说话,往里去。”
罗家婶子拉着白夫人和林岁安一同往里走去。
在罗家婶子招呼白夫人和林岁安时,许或也下马走了过来。
“许大人。”罗子清瞧见下马过来的许或,眼中有些惊喜,忙迎了上去。
这许或是新科状元,但凡新科进士设宴,都会邀请前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
只是不是十分熟识之人设的宴,三人也不会随意参加。
许或更是深居简出,对这些宴会好似不是十分有兴趣。
他是状元,又是唯一一个圣上在殿试上就御口封官的大红人,旁人自是不敢说什么。
今日,许或却来了罗子清的宴席。
许或走过来,罗子清忙抱拳作揖。
他虽也中了进士,但许或已经受封了官职,而他仍只有功名,没有官身,见到许或自是要先行礼。
“罗兄不必如此,又不在官场,罗兄唤我名字便是。”许或轻轻点了点头,也抱拳回了一礼。
“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许兄,里面请。”罗子清面带笑意,将许或迎了进去。
罗家在酒楼二楼包下一大一小两个雅间。
这两个雅间之间本就是用可拆卸的木板隔开,今儿将木板拆了,换上轻纱屏风做隔挡,既方便主家待客,又男女分席。
女眷人数少,坐小雅间,小雅间中只设了一桌。
其余的,都在宽敞的大雅间里。
大雅间里放着三张圆桌,上首还有太师椅,案桌等物。
此宴专门为谢余传文所办,此刻,余传文正端坐上首。
宾客到齐后,罗子清整理好自己的衣襟,上前几步。
他今日穿着崭新的进士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罗子清掀起衣摆,郑重地跪了下去。
三跪九叩的大礼行完后,罗子清并未起身。
“学生罗子清,幸得恩师授业,始知学问之深、做人之要。今日得中,皆赖恩师悉心教导......”长长的谢师文从罗子清口中念出。
他神情庄重,身姿一丝不苟,冗长的谢师文罗子清念得情真意切。
此后,罗子清又奉上他准备的绸缎、银钱、文房四宝以及罗家夫妇从景州府带来的一些特产,叩谢余传文这些年的教导。
余传文将礼收下,才道:“今日金榜题名,为师只是稍加引导,其余皆是你自身勤勉所致,寒窗苦读十余载,你自己的这份恒心和毅力功不可没。为师只愿你日后为官清正,不忘本心。”
谢师结束,宴席才开始。
罗子清率先同余传文和秦月敬了酒,又郑重地谢了嵩阳书院的几个夫子,才与其他同窗同年饮酒畅谈。
晌午后,酒足饭饱,罗子清叫掌柜的寻了车马,将有些醉酒的同年同窗送还家中。
众人这才散去。
秦月今日邀请白夫人来,除了参加谢师宴,另还要在罗余两家商议罗子清和余梦非的婚事时,做个见证。
一行人又一起到了余家,罗家请的官媒已经在余家门口候着。
因着景州府同京都相隔甚远,来回一趟实在不易,许多你来我往的婚事流程皆被简化。
今日,几人便将纳采、问名、纳征、这几项一同商议完毕。
等罗家去请问了八字是否相合、请算好良辰吉日。下回再来京都时,两家再商议定下婚期。
婚事商议如此匆忙,只因罗家夫妇在京都所留时间不长。
更重要的是罗子清暂未授官,若是留在京都任职,商议好婚事后,三书六礼慢慢儿走便是。
若是外放为官,谁也不知道会外放至哪个地方。届时若是相隔甚远,嫁娶都十分麻烦。
还不如先商议好,做两手准备。
余家正屋,余传文、秦月、罗家叔婶、白夫人、官媒婆子端坐其间。
林岁安、余梦非、罗子清等人则被赶了出去。
余梦非红着脸,拉着林岁安走得飞快。
“梦儿。”
路过罗子清时,罗子清轻声唤她,她也不理。
瞧见林岁安偷笑的样子,余梦非面色羞得更红。
“怎么,阿姐要嫁给心心念念的子清哥哥了,好似瞧着不高兴。若不愿意,我悄悄去同干娘说,依照阿姐的模样,咱们重新寻个如意郎君也是轻而易举。”
林岁安将脸凑到余梦非脸前,仔细地看着余梦非绯红的脸庞。
“走开。”
余梦非扒拉开她的脸,她哪里是不高兴,她就是害羞而已,安儿就会张口胡诌。
“今儿可算是正儿八经的上门提亲,哪个姑娘面对这样的场面不害羞。你个小丫头片子,连个如意郎君都没有,懂什么。”
余梦非含羞带怯,轻哼一声。说罢,便径直进了自己住的屋子。
一会儿又巴巴儿地在窗口向正屋张望。
林岁安耸耸肩,她确实不懂。
罗子清见此正想过来与余梦非说话,现在两人定了亲,光明正大的说话,甚至举止稍微亲密些,只要不越矩,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罗子清正欲上前,便听徐妈妈道:“罗公子,老爷喊你进去。”
“老奴听见,老爷说,有些事儿要问问你的看法。”
徐妈妈压着声音,冲着罗子清递了个眼色,瞧着院子里的几个大小孩子,笑得十分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