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手指涌出来的鲜血,她的神色平静,低头注视着盛仁良的动作。
那双手用力地抓着她的手,断裂的指甲被他的动作掀翻,再被压回去,反复折磨,钻心的疼。
她轻声说:“仁良,我流血了。”
可盛仁良一门心思都是怎么爬上来。
方若梦嘴唇发抖,面色有一瞬间的狰狞,这个男人死到临头,连爱她都装得没有半分可信度。
但她眼神忽然又变得柔和,这辈子她不会忘记,这个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心甘情愿为他背上骂名的男人。
让她理智全无,出轨杀夫的男人。
过往一切不后悔。
不过。
方若梦温柔一笑,低头在盛仁良的额头落下一吻。
盛仁良因为她的动作而迅速往下坠,方若梦半个身体也跟着探了出去,仿佛下一秒,就要跟着他坠亡。
“方若梦!你干什么?”眼看着都要爬上来了,又因为她忽然放手而下坠,盛仁良一颗心又被提了出来。
“想上来是吗?”她笑着,更加用力拉他上来。
盛仁良距离安全地方只差一点点。
但下一秒。
方若梦脸上温柔的笑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冰冷,下一秒又恢复温柔,“没关系,这辈子我就原谅你了,仁良,下辈子,记得爱我。”
说完,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缓慢地松开,盛仁良瞳孔地震,“贱人!你竟然让我去死?!”
“若梦.....若梦......等我上去了,我会全心全意对你。”
他用力抓着方若梦的手,方若梦一时不察,被他拽得差点也跟着往下掉,幸好伸手抓住一旁的东西稳住身体。
涂着漂亮甲油的指甲被彻底掀开,随风而落。
露出血肉模糊的甲床。
就像曾经两人荒谬绝伦的一切。
方若梦的笑也像是染了血。
盛仁良挣扎着,脚上的盛老太太也用力抓着他,想要跟他一起坠楼,老太太喊着,“盛仁良,你该死!”
但这样用力挣扎,他掉得越快。
那双柔弱的手彻底松开。
远远看去,两个物体极速下坠。
盛仁良在空中乱抓着,四肢都在用力,只抓到几手空气。
“啊——”
“贱人!”
“奶奶——”
空中都是盛仁良的回音,以及盛晚安撕心裂肺地叫声。
身后一群人在原地顿住。
宋淮,盛晚安,警察,保镖......
方若梦蹲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笑着笑着,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仁良......”
她哭喊着,“仁良!”
宋淮下意识地抱住盛晚安。
“为什么?!为什么我奶奶会掉下去?!”她推开宋淮,想要快速走过去但是双腿限制住她的行动。
她揪着方若梦的衣领,“方若梦!他们为什么会掉下去?”
盛仁良会去死,她是不信的。
盛仁良最害怕的就是死亡。
他根本不会跳楼。
他这样自私的人,费尽心思出逃的人,是绝对不会跳楼自杀!
“你说!是不是你!”盛晚安理智全无,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跟她有关系。
“啪——”
方若梦扇了她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
“那是我爱的男人!我爱了他二十四年!”
方若梦尖叫着,那双一向温柔的眼底此刻是歇斯底里的恨。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贺妍!他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他会走上逃亡之路吗?”
“盛晚安!他养了你二十二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让宋淮害得盛家家破人亡!如果不是你怀着孕还要跑,宋淮会让盛家破产吗?”
“盛家破产你头也不肯回,盛家怎么养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儿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生下一个心脏病的女儿!每天都需要高昂的医药费。”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盛晚安眼睫颤了颤,这才是方若梦的真面目吗?
能面不改色地推妈妈下楼,再毫无芥蒂地跟盛仁良在房间发生关系的方若梦,能一边与盛仁良发生关系一边让叔叔失血过多而亡的女人。
在她面前演戏演了那么多年的女人。
她真的无辜吗?
奶奶知道她那么多秘密。
盛晚安冷笑,抬手就回了一巴掌,“方若梦!盛仁良该死!盛明珠今天的下场,也是她自作孽!别忘了,是你伙同方家的人拦住她打胎!”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今天的事!”
方若梦冷笑一声,嗓音还带着那一贯的温柔,“有这个心情污蔑别人,不如去捡一下她的尸体吧,都成一团肉泥了。”
盛仁良死了,她眼眶还红着,“你奶奶推的他!是你口中慈爱的奶奶,杀的人!”
说完,不等盛晚安什么表情,方若梦抬腿走下楼。
“方若梦!”
宋淮抱住她,“晚晚.....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奶奶的事,这里是监控死角,就算她做了这些事,暂时也没有办法去把她绳之以法。”
盛晚安明白宋淮说得有道理,但盛晚安还是很难过,恨不得杀了方若梦,“明明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就可以救下奶奶了。
还是晚了一步。
她还没有作为证人去举证方若梦与盛仁良做过的坏事,就这样坠楼而死。
明明昨天下午,他们还一起逛公园。
盛晚安闭上眼睛,埋入宋淮的胸膛,用力抱住他。
——
盛老太太去世的一个多星期,盛晚安心情不好,宋淮连着在家办公一个多星期,只为了能多陪陪她。
这天宋淮从书房出来,下楼碰上插好花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女人,他走过去习惯性环抱住她,然后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插好花了?”
目光落在不远处桌子上花瓶里的花,娇艳欲滴,极具观赏价值,宋淮毫不吝啬地夸奖,“宝宝插的花真好看,奖励。”
说着就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盛晚安:“.....你是占便宜吧?”
“奖励。”男人面不改色,“不习惯?多亲亲就习惯了。”
盛晚安真是气笑了,“宋总可真是,会说话。”
看女人呆滞的表情终于生动了,宋淮摸摸她的脸颊,“不难过了,嗯?方若梦一定不会逃过制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