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古战场上的风呜咽着，像是无数亡魂的啜泣。
白嫣嫣独自穿行在一片嶙峋的怪石堆中，这里的怨气比别处更为浓郁，让她识海中的妖丹隐隐作痛。
“桀桀桀……又一个迷途的羔羊啊，哈哈哈……”
几道轻飘飘，带着粘腻感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似有若无。
白嫣嫣猛地停住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也看不见。
“别找了，小美人儿，我们就在你心里呢。”
阴冷的低语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看看你这残破的妖躯，低劣的血脉也配称妖？”
“放弃吧，挣扎毫无意义，不如成为我们的一员，共享这永恒的死寂。”
这些声音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她的意志，放大她内心的不安与自卑。
白嫣嫣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神秘人强行重塑的妖丹根基此刻竟有些不稳。
“不，滚开。”她厉声喝道，试图驱散这些魔音。
“啧啧，还挺有精神。”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嘲讽，“可惜啊，很快你就会明白，反抗只是徒劳。”
白嫣嫣只觉眼前景象一阵扭曲，无数狰狞的鬼脸在她面前晃动，伸出虚幻的爪子想要撕裂她的神魂。
这些便是怨灵“拾荒者”，它们不直接攻击肉身，却擅长精神污染，将猎物折磨至崩溃，再吞噬其魂魄。
“你的血脉如此驳杂，简直是对妖皇的侮辱。”一个怨灵头目所化的虚影在她面前凝聚，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这话，精准地刺中了白嫣嫣最脆弱的地方。
神秘人重塑她妖丹根基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对自身血脉的怀疑，此刻如同火山般爆发。
“啊……”
白嫣嫣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嘶吼，双目瞬间变得赤红，一股远古而凶戾的气息从她体内喷薄而出。
那残缺的妖皇血脉，在极致的刺激下，竟被强行激发了一丝潜能！
“什么？”怨灵头目惊愕。
白嫣嫣周身妖气翻滚，原本柔美的五官竟带上了一丝妖异的魅惑与野性，她不再防御，任由那些精神冲击轰击她的识海。
剧痛让她更加疯狂。
她猛地扑向那怨灵头目，无视了对方的精神攻击，指甲变得尖利修长，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噗嗤。”
白嫣嫣竟以伤换命，任由数道精神利刃刺入神魂，硬生生用利爪撕开了怨灵头目的虚影！
“不……不可能，你这杂牌血脉。”怨灵头目惊恐尖叫，话未说完，便被白嫣嫣彻底撕碎。
虚影消散，原地留下一颗拳头大小，闪烁着幽光的魂晶。
白嫣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的迷茫与软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坚定。
她捡起魂晶，转身离去，那双赤红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慑人。
……
数日后，一片更为广阔的废墟前。
小白和小脸依旧有些苍白的白嫣嫣汇合。
“四师姐，你没事吧？”小白担忧地看着她，敏锐地察觉到白嫣嫣气质的变化。
白嫣嫣摇摇头，眼神复杂：“我没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话音未落，前方大地猛然震动。
一尊高达十余丈，由无数残破兵甲、骸骨与浓稠怨气凝聚而成的巨大人形怪物，缓缓从地底爬出。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眶，流淌着血泪般的液体，周身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恐怖威压。
“是‘泣血战傀’”小白小脸凝重。
这是由无数战败者的不甘与怨念汇聚而成的恐怖存在，其实力远超之前的古神兵虚影。
“吼……”
泣血战傀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巨大的骸骨手掌带着万钧之力拍下。
“小师妹，小心。”白嫣嫣惊呼。
小白身形急退，小手一挥：“扭曲。”
混沌之力在她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战傀的巨掌拍在上面，轨迹竟被强行偏转了几分，重重砸在她们刚才立足之地，激起漫天烟尘。
“它的核心在胸口那团血光里。”小白奶声奶气地喊道，小小的身体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向战傀冲去。
“吞噬。”
她试图用混沌之力直接吞噬那核心的怨念，但战傀周身的怨气太过庞杂，她的吞噬之力竟有些杯水车薪。
“可恶，太厚了，根本吸不动。”小白气鼓鼓。
就在此时，白嫣嫣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刚刚觉醒的妖皇血脉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唳……”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尖啸，从白嫣嫣口中发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高贵与威严。
虽然这股威压尚显稚嫩微弱，但其本质却无比高贵。
泣血战傀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滞，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慑，胸口血光都暗淡了一瞬。
“就是现在。”小白眼睛一亮。
她福至心灵，将混沌之力不再用于吞噬，而是化为一根无形的尖刺，狠狠刺向因妖皇威压而出现破绽的战傀核心。
与此同时，白嫣嫣身上妖气大盛，那股妖皇气息竟与小白的混沌之力产生了一丝奇妙的共鸣。
仿佛水乳交融，混沌之力在妖皇气息的引导下，更为精准，更为霸道！
“噗……”
一声轻响，战傀胸口的血光猛地爆开，巨大的身体轰然僵直，而后寸寸碎裂，化为漫天怨气消散。
一块拳头大小，通体血红，仿佛心脏般跳动着的玉石，静静悬浮在原地，散发着不屈的战意。
小白和白嫣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这玩意儿，应该够分量了。”小白捡起血玉，小脸上露出了笑容。
白嫣嫣看着小白，又看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
又过了几日。
白嫣嫣独自归来，带回了数颗明显比之前更为强大的妖魂晶核，只是她神情冰冷，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煞气。
“四师姐，你遇到强敌了？”小白看出她状态不对。
白嫣嫣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遇到了一群自称‘妖皇正统’的妖族残念。”
“它们嘲笑我血脉不纯，说我是妖族的耻辱，还想夺我这颗好不容易重塑的妖丹，说我不配拥有。”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然后呢？”小白追问。
“然后，”白嫣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它们都死了。”
她摊开手，掌心是几颗光芒黯淡的妖魂晶核，显然是被彻底榨干了力量。
“小师妹，你先前说得对，在这乱世，想活下去，就得比他们更狠。”
白嫣嫣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小白：“妖皇，不需要无用的仁慈。只需要让敌人恐惧的力量，和让他们绝望的决心。”
小白看着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的四师姐，终于破茧成蝶，不，是涅盘成凤了。
这狗都不待的破地方，总算还有点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