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还给三哥铺了床,就在右边小书房那。”叶承颐补充说:“省得他觉得我们都来和你们睡了,他一个人寂寞。”
“还得幸亏二哥不在,不然小书房那张榻还不够他们两个挤的。”叶承祁说。
赵琳换好衣服出来,丫鬟将帘子收起,赵琳顺势上了谢兰若、谢兰青和叶宁安这边的炕,三个姑娘把被子分她一点,母女四人拥着三床被子,冷的谁也不想说话。
那厢,叶西洲因为听见谢兰若、谢兰青和叶宁安在西间铺了床,便没有再过来。
叶承珲在东书房换好衣裳,也看见了窗户对面那张铺了四床被子的炕榻,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如今已经快十七岁之龄,哪能还和父母同住一室,这简直是胡闹。
叶承珲掀开帘子出来,叶西洲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问:“可有冻伤。”
叶承珲微微摇了摇头,说:“没有。”
身后将他换下的衣裳拿出去,再将东书房的帘子收起来,又给在西间的赵琳等人送了热水和点心,这才退出去。
赵琳说:“把我那个布包拿过来。”
叶西洲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和叶承珲到西边的落地罩前,说了一声:“我进来了。”
赵琳说:“进来吧进来吧,这连帘子都没有一个,你问个什么。”
叶西洲沉默着进来,把布包往炕几上一放。
叶承枫、叶承祁、谢万一和叶承颐四个往里挤了挤,说:“三哥你上来暖和暖和。”
叶承珲顾虑着谢兰若、谢兰青和叶宁安也在炕上,婉拒了。
那边叶承越听见动静,掀了床上的帘子露出头来,叶承珲过去抱他,赵琳说:“你这是听见你三哥的声音,就醒了啊?”
叶承越不说话,只往叶承珲怀里躲。
叶承珲怕冻着他,上了榻,和叶承枫他们四个一起挤着。
叶承枫、叶承祁、谢万一和叶承颐分出一条被子给叶承珲,叶承珲把叶承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赵琳看叶承越嘴唇有点干,倒了杯茶,让叶承珲喂他。
叶承越喝了水,赵琳又递帕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叶承越身上,他便扭过头,往叶承珲怀里蹭了蹭。
赵琳说:“你是真和你三哥亲啊。”
叶承珲微微笑着,叶西洲说:“这是什么?”
赵琳目光这才转向桌上那块被布包着的东西,说:“是陨铁,我和珲哥儿遇见流火了,不知道你们在家里看见没有。”
“看见了。”
叶西洲说着,坐在叶承珲那边的炕沿上,赵琳将布包缓缓打开,叶西洲说:“你们去流火的地方干什么?不会是为了专门捡这块陨铁吧。”
“当然不是,是为了捡星星和月亮。”
说完,赵琳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石头,一个是星星的样子,一个是月亮的样子,赵琳把它们递给叶承颐和叶宁安。
两人拿到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下,说:“为什么我的是星星,她的是月亮。”
“为什么我的是月亮,他的是星星。”
赵琳听着两人异口同声的话,笑着从袖子里掏出另外两块天外飞石,也是一个星星的形状,一个月亮的形状。
叶承颐和叶宁安这下闭嘴了,赵琳说:“赶明儿穿个孔,打成坠子,一个挂床头,一个吊床尾,你们也是枕着星星,看月亮睡觉的人了。”
众人笑开,叶承颐和叶宁安对彼此翻了个白眼,都想离对方远一点,奈何炕上就这么大点地方,不够两人划楚河界限的,只能老老实实坐着。
赵琳说:“这陨铁,给瑄哥儿那把宝剑重新淬一遍,怎么样?”
“瑄哥儿那把宝剑,已是上品,再淬陨铁,就有些多余了,而且万一寻不到好的工匠,陨铁可能作废,瑄哥儿那把宝剑,也有可能化为一空。”
“那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打一把陨铁剑吧,那他功力可不太够,搞不好会寒气浸体,小小年纪,身体就废了。”
叶西洲说:“你不是送了他一把黑铁打的短匕。”
“对啊。”赵琳恍然大悟:“这样的话,还能把珲哥儿身上的兵器也淬一遍。”
叶西洲疑惑的看了叶承珲一眼,说:“你给他兵器了?”
赵琳说:“给了啊,就他身上挂的那个竹子。”
叶西洲垂眸看去,动手摘了叶承珲身上的那个竹子佩件,随后拿在手里把玩了两下,说:“这是兵器?”
“是啊。”
赵琳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那个竹节给叶西洲演示。
“这不是,有个关节,一使劲,就出来了。”
随着赵琳话落,从竹节里冒出一指长的短刃,赵琳往叶西洲的方向捅了捅,说:“这很难发现吗?那说明做的还是蛮成功的。”
叶西洲指节弹了一下刀刃,说道:“这兵刃太软,珲哥儿腕力不够,容易使不出去,易折,再者,太短,不够伤敌。”
“他一个文弱书生,放一个长兵器在身上,这对吗?”赵琳说:“要是做长了,这刀刃就更不能软,不然他就更使不出去,可是做硬了,这刀刃就得厚一点,到时候这竹节的颜色就得深一点,才能掩饰住里面藏了刀的事,但他这张脸,如今也太嫩了,配一个深色的佩件挂在身上,也太奇怪了,跟他气质也不搭啊。”
叶承珲轻咳一声,说:“儿子倒也没有,那么不稳重。”
赵琳和叶西洲一起看了他一眼,默契的没有说话,赵琳甚至还笑出了声。
叶西洲说:“可以做个金镶玉的刀柄,或者玉镶银的刀柄,这样就不容易看出来。”
“哇,你好厉害。”赵琳拍着手,不太走心的夸着。
孩子们见状,笑的一脸打趣。
叶西洲无奈说:“时候不早了,休息吧,再过两天,就要开始冬祭了,到时候要和鞑靼比一些东西,有骑射、狩猎、滑冰、驯马,还有驯兽。”
叶西洲说到最后,语气额外顿了一下。
赵琳说:“这些东西,应该不是每个人都要参加吧,而且,像这种活动,不应该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主场吗?我看你都不应该去了。”
叶西洲顾不上赵琳内涵他老了的事,耐心和赵琳解释说:“别人不知道,但你应该是要去的,因为按照鞑靼的习俗,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觉得自己可以,就都能参加冬祭。”
“往年比到最后,鞑靼的人占大多数,且因为我们不适应气候,又没有鞑靼人生在马背上的优势,经常与魁首失之交臂。”
“今年你过来,众人又见过你的身手,应该都会推举你上场,今天在行宫,陛下也和几位大臣讨论过这事,估计明天,皇后娘娘会叫你过去。”
“那我能拒绝吗?”
叶西洲沉默了一下,说:“赢者,有十万两黄金。”
赵琳倒吸一口气:“这么多?”
“不止。”叶西洲说:“还有鞑靼王的坐骑,和牛羊各一千只,布匹一万绢。”
“哇—啊,那我去。”
叶西洲对赵琳改变主意如此之快,毫不意外,只是说:“男女混战,意外颇多,又逢冬季,雪重风急,要格外小心。”
“那既然是男女混战,往年就没想过互帮互助吗?”赵琳好奇的问。
叶西洲说:“鞑靼人也一样可以互帮互助,他们在马上,要比我们更加娴熟。”
赵琳闻言,点点头,表示明白,叶承珲说:“那今年有父亲母亲一起,鞑靼人算是没有赢的希望了。”
叶西洲说:“我不参加。”
说罢,包括叶承珲在内的几人,都愣了愣。
赵琳说:“你为什么不参加啊?我都逮着往上薅,你一个战神,就更不应该放过了吧。”
叶西洲说:“不是你说的,我不应该去了吗?”
“滚,至于这会儿记仇吗?”
赵琳话落,几个孩子笑了笑,叶西洲说:“我去,他们会认为,赢是应该的,但输,大齐就捡不回脸面了。”
“你还怕输啊?”
“是个人就会输。”
“也是。”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叶西洲看着赵琳说:“我去了,你要是赢了,别人会以为我让你,但你要是输了,估计回家会不高兴。”
“奶奶个腿,老子是那么赢不了,输不起的人吗?”
叶西洲听罢,笑着说:“那自然不是,但难保别人不会这么想,所以我还是不去了,以免耽误夫人扬名。”
赵琳撇了撇嘴,转头看见几个孩子,都是一脸甜蜜的表情,只不过叶承珲的表情,更加复杂,他问:“父亲,你原来会笑吗?”
话音刚落,叶西洲立刻恢复了往日冷漠的表情,说:“你都会笑,我为何不会笑,难道你以为,你只随你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