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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丝线,顺着鼻腔钻进秦明的大脑。他眼皮沉重,指尖先于意识触到了床单的粗糙纹理。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林当的侧脸突然闯入视线——她正趴在床边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发尾还沾着几片医院走廊的白墙灰。

“醒了?”察觉到动静,林当猛地抬头,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眼底浮着血丝,却强撑着笑,“彪哥说你再睡下去,就得给他表演‘法医诈尸’了。”

秦明想笑,却扯动了颈侧的纱布。三天前在废弃剧院的场景突然闪回:刘水良的匕首擦着喉结划过,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在舌尖炸开。他摸向脖子,触感是平整的绷带,记忆里却还残留着刀刃的冰冷。

“刘水良......”他开口,声音像晒干的树枝。

“死了。”林当打断他,递来一杯温水,“法医组确认过,致命伤是颅内出血。池锦瑶也被控制了,她承认帮刘水良处理过部分作案工具。”

水杯在掌心发烫。秦明记得剧院后台那面破碎的镜子,刘水良倒映在镜片中的脸,左边是扭曲的狰狞,右边挂着血迹的脸谱油彩却异常工整。那个以“审判者”自居的凶手,最终倒在自己布置的舞台上,像极了他笔下那些悲剧主角的落幕。

市局的结案会议开得潦草。彪哥揉着啤酒肚在投影仪前踱步,ppt上“脸谱连环杀人案”的标题被红色印章盖得模糊:“刘水良的作案动机很明确,童年被戏曲演员父亲虐待,成年后通过扮演‘脸谱判官’实施报复......”

秦明盯着屏幕上受害者的照片。第七名死者手腕内侧有块月牙形胎记,和他昨天在解剖记录里写的位置分毫不差。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刘水良在最后对峙时曾说“你们漏看了第三幕”,这话像根细针扎在太阳穴,隐隐作痛。

散会后,林涛在走廊拦住他:“去天台抽根烟?”

五月的风裹着柳絮,吹得物证袋沙沙作响。林涛弹了弹烟灰,不锈钢保温杯在脚边投出椭圆的影子:“老秦,你最近查刘水良的通话记录了吗?案发前一周,他手机有个匿名号码打了十七次。”

秦明猛地抬头。技术科明明说刘水良用的是一次性手机,所有通讯记录都随芯片烧毁了。林涛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今早整理现场遗物时发现的,这串数字印在剧院票根背面,像是......”

“是乐谱。”秦明接过纸,指尖扫过那串数字,“c大调第七协奏曲,第三乐章的小节标记。刘水良大学时组过乐队,总说这首曲子像‘审判日的钟声’。”

林涛的烟差点掉在地上:“所以这不是普通的匿名电话,是有人用他熟悉的方式联系?可刘水良死前明明是单独行动......”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秦明望着云层下鳞次栉比的楼宇,突然想起刘水良藏在剧院密道里的手账本。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终章:献给未完成的剧目”,字迹力透纸背,末尾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滴凝固的血。

当晚,秦明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废弃剧院。月光从穹顶破洞落下,在舞台中央投出惨白的光斑。他摸着墙根找到后台的应急灯,铁锈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照亮了满地碎镜片——有人来过,地上新添了半枚皮鞋印,纹路和市局证物科登记的“刘水良常穿的劳保鞋”完全不同。

光束扫过化妆台时,他忽然僵住。镜面残骸中,某片三角形的玻璃上粘着半块油彩,颜色是鲜艳的靛蓝——刘水良从不用这个颜色,他曾在笔记里写“蓝脸的窦尔敦太鲁莽,不配做审判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当的短信跳出来:“回市局吃夜宵?我买了小龙虾。”

秦明盯着玻璃片上的靛蓝,突然想起刘水良案件的第一名受害者。那是个民营剧团的武生,死时脸上涂着完整的窦尔敦脸谱。当时他以为是随机选择,现在却像被冷水浇头——也许从第一个死者开始,刘水良就不是唯一的“编剧”。

他掏出证物袋小心翼翼装好玻璃片,起身时踢到了什么东西。捡起一看,是枚银色的袖扣,内侧刻着细小的字母“Z.q”。远处传来野猫的嘶叫,秦明攥着袖扣转身,却在舞台边缘的幕布后,看到了半张被阴影吞噬的脸——那张脸上,靛蓝色的油彩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