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双流国际机场，国际货运站的冷藏库里，秦明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医疗物资」箱。每个箱子上都贴着「YK生物科技」标签，开箱后却露出用3d打印器官模型包裹的人体肾脏，泡沫夹层里的微型GpS还在闪烁，显示着「运输完成」的绿色信号。
「第18批货，凌晨五点刚落地。」赵局长摘下乳胶手套，脸色凝重，「冷链车监控显示，司机在青城山隧道口接过货，全程没停车。」他指向角落的集装箱，箱门上喷着藏文涂鸦，「青藏线过来的卡车，轮胎泥里检出青海盐湖的硅藻——和疗养院水族箱里的一样。」
秦明蹲下身，用镊子夹起箱底的纤维：「还是pLA材料，但这次混了碳纤维。」他转头看向洛颜颜，「查医云科技的专利，有没有高强度生物打印材料的相关申请。」
洛颜颜快速滑动平板：「有！去年他们申请了『器官运输保护壳』专利，用pLA混合碳纤维打印，能承受-196c到80c的温差。」她放大专利附图，保护壳的镂空花纹竟然是《蒙娜丽莎》的微笑——和林薇视频里的AI篡改图像如出一辙。
此时，技术科传来消息：周雨彤的智能手表数据已破解，倒计时结束时，系统向所有植入芯片的供体发送了「休眠指令」，导致他们出现暂时性记忆紊乱。而郑明辉的全息投影Ip地址，最终锁定在马尔代夫的一座私人岛屿上。
「他在等我们。」秦明捏紧吊坠，「订最近一班去马累的飞机。」
十六小时后，马尔代夫时间凌晨两点，秦明团队登上那座珊瑚礁环绕的小岛。白色沙滩上，棕榈树被修剪成手术钳的形状，露天餐厅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七套餐具旁各放着一个黑色天鹅绒礼盒。郑明辉穿着亚麻西装，坐在主位上，右耳后的红痣在烛光下泛着油光。
「秦科长，久仰。」他举起酒杯，里面盛着淡粉色液体，「尝尝看，这是用Rh-血型者的血清调制的鸡尾酒，名叫『永生之吻』。」
大宝按住腰间的配枪，秦明却示意他冷静，伸手打开礼盒：里面是枚镶嵌着肾脏形红宝石的胸针，底座刻着「YK-001」——正是林薇肾脏的编号。
「艺术品需要观众。」郑明辉微笑着打响指，餐桌中央的旋转托盘缓缓升起，露出嵌在冰块中的七颗人体肾脏，每颗肾脏上都用金线绣着不同的世界名画：《星月夜》《最后的晚餐》《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看，这是我最得意的收藏。第3号供体的肾脏，我让AI在肾小球毛细血管里绣了《清明上河图》，显微镜下才能看见。」
洛颜颜的声音带着颤抖：「你知道自己在犯什么罪吗？」
「犯罪？」郑明辉挑眉，「我在创造新人类。当器官可以像艺术品一样被买卖、被欣赏，人类将不再受病痛困扰。」他指向远处的玻璃温室，里面漂浮着数十个羊水袋，每个袋子里都孕育着基因编辑过的胚胎，「这些孩子生来就有两对肾脏，多余的一对会被做成活体雕塑，供买家定制纹路。」
秦明的目光落在餐桌上的银质餐刀上，刀柄刻着罗丹的名言：「美，是灵魂的光芒。」他突然伸手扣住郑明辉的手腕，掀开袖口——苍白的皮肤上，肾上腺位置有个十字形疤痕，和林薇的旧伤一模一样。
「你也植入了芯片。」秦明说。
「当然。」郑明辉露出陶醉的表情，「当AI告诉我，我的肾脏匹配度达到100%时，我决定把它献给自己。」他指向自己的餐盘，里面放着一个金属容器，「这是我的左肾，今晚的主菜。」
洛颜颜突然指着餐桌下的投影仪：「地面上的阴影......」
烛光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沙滩上，郑明辉的影子格外诡异——他的右肩比左肩低5厘米，步态模型与监控中的连帽衫人影完全吻合。「你的右肩受过伤，」秦明说，「在慈恩诊所搬运尸体时，被手术台磕断了锁骨，对吗？」
郑明辉鼓掌：「精彩的推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林薇的石膏面具上会有我的头发？」他摘下假发，露出后脑勺的手术疤痕，「那是我故意留下的。当你们在追查艺术品杀人时，我已经在构建下一个网络——用法医的推理逻辑，来掩盖器官贩卖的真相。」
此时，大宝突然按住腹部，脸色惨白：「酒里......有亚硝酸盐......」
郑明辉晃了晃空酒杯：「放心，剂量不足以致命，只是让你们体验一下供体中毒时的幻觉。」他指向远处的海平面，那里驶来一艘游艇，船身印着「YK艺术号」字样，「再过十分钟，这些肾脏就会被送往全球各地的私人博物馆。而你们，将成为我的最新作品——《法医之死》的灵感来源。」
秦明感到一阵眩晕，视线却死死盯着郑明辉的左手。对方无名指根部有圈淡淡的白色痕迹，像是长期佩戴婚戒留下的。「你妻子呢？」他突然问，「苏雨薇，慈恩诊所的护士长，Rh-血型，对吗？」
郑明辉的笑容凝固，银质餐刀在瓷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背叛了艺术。当我要摘取她的右肾时，她竟然想报警......」他突然抓起桌上的肾脏，「你看，这颗《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就是用她的肾脏做的。珍珠是我用她的胆结石磨成的。」
洛颜颜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那些供体里，还有未成年的孩子！」
「孩子的器官更纯净。」郑明辉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上个月有个16岁女孩，她的肾上腺芯片接收指令时，瞳孔会变成梵高《星空》的颜色——那才是真正的艺术。」
秦明趁其不备，抓起桌上的冰锥刺向监控摄像头，玻璃碎裂声中，他拽着洛颜颜滚向餐桌下方。黑暗中，他摸到郑明辉掉落的餐刀，刀柄上的罗丹名眼凹凸分明。当应急灯亮起时，他已经用刀划破了所有肾脏上的GpS追踪器，蓝色纤维混着血水渗进沙滩。
「赵局长！」秦明对着对讲机大喊，「游艇坐标已暴露，立即通知海岸警卫队！」
郑明辉冲向码头，却被大宝绊倒在沙滩上。他挣扎时，西装内袋掉出一本黑色账本，封面写着「VIp客户名录」，第一页赫然是某国政要的签名。秦明翻开账本，2025年3月17日的记录刺痛双眼：林薇肾脏，成交价1200万欧元，买家：匿名艺术基金。
「看到了吗？」郑明辉擦去嘴角的沙子，「这就是现实。当器官成为奢侈品，法律不过是张薄纸。」
洛颜颜突然举起手机：「但硅藻是永恒的。」屏幕上显示着李贵林的最新报告：从郑明辉的皮鞋泥渍中检出青海盐湖硅藻、都江堰短小曲壳藻，以及......马尔代夫珊瑚礁特有的美丽星杆藻。「三重硅藻证据链，」她冷笑，「足以证明你横跨三国的犯罪事实。」
此时，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郑明辉望着逐渐逼近的探照灯，突然抓起一枚肾脏塞进嘴里，鲜血从嘴角流下：「你们毁了艺术品，但毁不了艺术本身。总有一天，AI会创造出不需要法医的世界。」
秦明用物证袋扣住他的手腕：「但至少现在，AI创造不了硅藻。每一粒随水流漂动的微小生物，都会记得你犯下的罪。」
当郑明辉被戴上手铐时，日出的第一缕光染红了海面。秦明捡起沙滩上的肾脏形红宝石胸针，轻轻碾碎——里面掉出一枚微型芯片，芯片表面蚀刻着一行小字：ARt=dEAth。
回程的飞机上，洛颜颜望着舷窗外的云层：「你说他为什么要搞这场『最后的晚餐』？」
「因为他害怕。」秦明转动着林薇的吊坠，「当一个人需要用杀戮来证明自己的『艺术价值』，说明他早已被恐惧吞噬。恐惧自己的渺小，恐惧被遗忘，所以才要用别人的生命，在世界上刻下可笑的印记。」
大宝突然指着经济舱前排：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在看《艺术新闻》，封面故事是「神秘收藏家斥巨资收购人体器官艺术品」。男人翻页时，秦明瞥见他手腕上的红痣——和郑明辉的位置分毫不差。
「好戏还没结束。」秦明摸向腰间的法医物证箱，里面装着从郑明辉岛上带回的硅藻样本，「但只要有这些微小的证人在，真相就永远不会沉没。」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洒在秦明的笔记本上，他正在记录新的案件编号：2025-03-17-YK。在「备注」栏，他写下：
「当科技成为凶器，法医就是最后一道人性防线。而每一道解剖刀痕，都是写给黑暗的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