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游的手指在操作面板上快速滑动,全息投影中,几段录像依次展开。
陈心怡正拍下呆子用投影给伤员看影视;画面一转,呆子此前以高方游名义向唐糖下战书的场景重现,结果它自己沦为活体靶子,狼狈不堪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紧接着,因为高方游没按时休息,胡医生没收了呆子的零食,结果这家伙瞬间又哭又闹起来,那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让人捧腹;最后,画面里呆子被高方游追着收拾次元袋,它抱着蟑螂玩偶,浑身瑟瑟发抖,像极了做错事又害怕被惩罚的孩子。
会议室里,审查官们原本严肃的表情逐渐松动,几声低笑不经意间从他们口中溢出。
高方游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在这略显压抑的空间中清晰地响起:“系统的底层逻辑是‘宿主生存优先’。就像呆子,它甚至会因为怕被没收零食,而主动提醒我按时换药。因为它需要宿主完成任务获取能量,从本质上来说,我们是利益共生的关系。接下来,我将从三个方面,全面且深入地证明系统道具的安全性与可控性……”
他有条不紊地展示着详实的数据,细致入微地分析着每一个案例。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调出呆子兑换道具时的抱怨录音:“这破积分还不够买半袋薯片!”那充满怨念的声音,配合着呆子贪婪抢零食的生动场景,让整个会议室的氛围变得轻松了些许。
“诸位请看,它所谓的‘贪婪’,仅仅局限于此。”高方游的话语简洁有力,眼神中透着自信与从容。
王首长眉心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呆子那神经的Id——‘食堂大妈请像喂猪一样喂我’,此刻看来,这个Id还真是与呆子的形象无比契合。
然而,银发审查官却依旧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她目光如炬,直视着高方游,语气沉稳而坚决:“我们需要更直接的实证……比如,用系统道具现场解决一个实际问题。”
”恰在此时,江凌峰的紧急通讯弹窗闯入,背景音里混着警报与植物爆裂声,他的声音带着焦急:“报告!科研部培育的变异玉米突然疯长,根系把实验室地板都撑裂了!”
全息投影瞬间切换,画面里墨绿色的玉米秆如竹笋般顶破天花板,叶片上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仿佛一头失控的怪物,正肆意破坏着眼前的一切。
“生长药剂过量?”中年审查官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担忧。
“是稀释比例错误。”高方游的投影突然变得清晰,他滑动屏幕调出玉米基因图谱,眼神专注而冷静“这种变异玉米的染色体组数是普通作物的三倍,需要八万倍稀释——”
他的话还未说完,呆子的声音突然炸响。
只见它举着一块写满密密麻麻公式的小黑板,模样煞有介事,仿佛是一位专业的学者:“我早说了!植物基因跟指纹一样,得‘因材施教’!看我的‘混沌系统拟合模型’……”
全息屏上瞬间展开复杂的数据流,红色预警线精准锁定玉米根系的薄弱节点,呆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往根系注射千分之一浓度的清瘴蕨提取液,能抑制细胞亢奋分裂!”
银发审查官猛地站起身,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屏幕上飞速运算的模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震撼:“这……”
“系统的价值不是创造奇迹,而是在末世里提供多一种选择。”高方游的声线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坚定,“审查官同志,当变异玉米撑破实验室时,是相信‘跨维度技术’的应急方案,还是等着植物根系彻底摧毁避难所?”
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全息屏上的数据流在无声地奔涌。
良久,银发审查官缓缓按下通讯器,指尖在桌面划出一道决断的弧线:“川渝第二主避难所的系统应用方案,中枢将重新评估。”
她看向高方游投影眼神依旧锐利,“但前提是,你必须确保这种‘不可控技术’永远在人类的掌控之中。”
病房内,下午2点。
高方游断开全息连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向后靠在病床上。
呆子长舒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敬佩:“老大Nb!刚才那套‘混沌拟合’我都快信了!”
高方游冷哼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你下次再乱打岔,我就把你嘴缝上。”
远处科研部传来隐约的爆炸声,那声音沉闷而遥远。
“对了!”呆子突然靠近,神秘兮兮地说道:“说起来,那蓝红谜语人都消失一个月了,不会在憋什么坏水吧……”
它又戳了戳高方游,接着说道:“还有还有,幸好你现在养伤,就这鬼天气训练,你不得晒的脱层皮啊?”
就在这时,阑月抱着小黑走进病房,小黑一见到高方游,立刻兴奋地摇起尾巴,欢快地从阑月怀里跳下来,扑到高方游身边。
“方游哥哥,你感觉怎么样了?”阑月笑着问道。
这时,蓝野和红枫像两只灵活的小猫,蹑手蹑脚地钻进病房。他的蓝红丝巾扫过床头柜的药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小安妹妹!“我们给你带了礼物!”红枫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双胞胎同时扑向床边,惊得小黑抬起头。
小安正站在阑月身后,闻言眼睛一亮,可很快红着脸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裙角,“谢、谢……”
“是活的哦!”蓝野神秘兮兮地背过手,掌心蜷起的弧度里露出几根细长的绒毛。
呆子刚从次元袋探出半颗球,看到那绒毛的瞬间,突然发出高频尖叫:“卧槽!蜘蛛!老大救命啊有蜘蛛!”
高方游正在整理系统任务面板,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指尖一抖,差点把医疗箱参数输错。
他抬头时,正看见蓝野摊开手掌,一只拳头大的狼蛛在掌心悠然爬动,腿部绒毛上还沾着细碎的草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晰。
高方游被这突然出现的蜘蛛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多大点事……”
话未说完,呆子突然窜到他肩膀上,球形躯体抖得像筛糠:“啥啊!虫子长的多吓人!你们咋都不怕?!尤其是你!”呆子指向阑月,语气中满是疑惑。
阑月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其实是装的,我也怕虫子,只是不想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说罢,她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高方游刚要追问,红枫突然开口:“它叫小花!我们在花园里发现的!”
“小花?”拉德洛克抬起头,“你们给蜘蛛起名字?”
“当然!”蓝野小心翼翼地把蜘蛛放在地板上,“虫子和人类一样都是生命啊!昨天我们看见有人用火烧蚂蚁窝, 数百条生命就这样没了!”
小安瞪大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声音略带紧张地问道:“它、它们……做了坏、坏事吗?”
“没有啊!”红枫蹲下来,指尖离狼蛛的毒牙只有几厘米,“它们只是在找吃的,就像我们找罐头一样。人类总说自己是高级生命,可凭什么决定别的生物该不该死?”
呆子突然不抖了,表情满是疑惑:“可是蜘蛛会咬人啊!上次我在食堂就看见一只,差点咬我!”
“那是你先抢它的窝!”蓝野反驳道:“就像王大力抢羽憾哥的药,难道被抢的人反击也是错的?”
这句话让病房陷入短暂的沉默,众人都陷入了思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氛围。
高方游看着双胞胎蹲在地板上,他们稚嫩的脸庞上满是认真,突然想起他们之前问军人的那些问题——关于英雄、关于牺牲、关于生命的重量。
这些问题虽然简单,却直击人心,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生命的意义。
红枫掏出块压缩饼干掰碎,放在狼蛛前方,“我们给它留了吃的,然后就带它来见你们啦!”
狼蛛似乎感受到了善意,触肢轻轻挥动,叼起饼干屑后退几步,藏进床底阴影里,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蓝野看着它消失的方向,突然说:“说不定啊……丧尸可能和它们有关系呢!”
“哈?”拉德洛克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蓝野。
“你们想啊,”红枫盘腿坐下,双手在半空比划着,试图解释自己的想法,“为什么动物不会被感染?狗啊鸟啊都没事,只有人类变成丧尸。”
蓝野接话道:“那是因为人类和动物不一样!哪怕有点基因和人类很像,但是,但是……老鼠还是老鼠,猴子还是猴子……”
“你俩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呆子吐槽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拉德洛克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他猛地坐起来。蓝野和红枫红着脸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有道理……有道理……”拉德洛克震惊地喃喃自语,“对!就是这样!哪怕猫与老虎的基因相似也不可能是老虎!还有基因的是生殖隔离!”
他猛地撑着拐杖站起来,右大腿的伤口扯得他脸色发白,脸上却依然带着激动的神情,“丧尸病毒可能只攻击人类基因里的特定片段!就像狗不会得猫瘟,因为基因链不同!”
“对!就是这样!病毒的针对很有可能是基因!”拉德洛克的眼睛亮得惊人,急忙拿起拐杖,“如果能解析病毒的基因靶向机制……我现在就去实验室……”
话音未落,他已经拄着拐杖冲向门口,绷带在身后晃出凌乱的弧线。
蓝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可是大叔,就算研发出药剂,那些已经变成丧尸的人怎么办?”
“不许叫我大叔!!!至于那些家伙,到时候研究出疫苗要是能救就救,救不了就死着!”拉德洛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高方游看着双胞胎仰起的小脸,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答案的渴望。
他缓了缓神,沉声向双胞胎解释:“在物资有限的情况下,你们之前找的那位军人,他想让别人得到更好的救治,所以他想要把碘伏给羽憾,丧尸危机下,我们既要全力研发解药拯救更多人,也要面对残酷现实,在资源有限时做出艰难抉择。但无论如何,尊重生命的初心不能变。”
双胞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依然充满疑惑,高方游知道,这些关于生命与抉择的复杂问题,对于他们来说,还需要时间去理解和感悟。
——
拉德洛克拄着拐杖在走廊上狂奔,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右腿渗出的血在洁白的瓷砖上留下蜿蜒的暗红色痕迹。
科研部的警报声仍在尖啸,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混着金属扭曲的吱呀声,让人不寒而栗。
“让开!快让开!”他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迫切。他撞开实验室厚重的金属门,眼前的景象令他呼吸一滞——变异玉米的根系如同巨大的翡翠血管,正沿着墙壁疯狂生长,所到之处,精密仪器被挤压成扭曲的废铁,实验室里一片狼藉。
几个科研人员被堵在角落,其中一人正举着激光切割器,试图阻止玉米的生长。
“先别整玉米了!”拉德洛克挥舞着拐杖,声音盖过此起彼伏的警报,“听我说!丧尸病毒可能存在基因靶向性!”
“你疯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头发凌乱的研究员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激光切割器的强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斑。
“少废话!现在必须换个角度来看末世的一切!你们看这些玉米的变异模式——它们虽然疯狂增殖,但始终遵循植物的生长逻辑!就像丧尸病毒只感染人类,或许正是因为……”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或许正是因为病毒针对人类基因里特定的片段,就像这变异玉米只遵循植物生长逻辑一样,病毒有它特定的靶向性!我们应该从基因层面去研究破解病毒的方法!”
科研人员们闻言,动作一顿,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听着拉德洛克的分析,似乎在这混乱的局面中,看到了一丝新的希望。
——
时间来到八月中旬,川渝地区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热浪裹着消毒水味钻进病房。
“简直是医学奇迹。”胡医生捏着检查报告,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胸腔骨折错位愈合,脚踝韧带再生速度超出临床数据三倍——你这体质是铁打的?”
胡医生盯着他脚腕那道几乎消失的淤青,“首长特批的特遣队名额,但是你这得再观察几天!你这恢复速度太反常——”
“等我通过测试再说。”高方游抓起战术背包,他脚步生风般离开自己躺了两个半月的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