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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姬姌急得直跺脚,话到嘴边又猛地压低声音。

“你、你就这么走了?那、那之前答应帮我的事……”

“这事急不得。”

苏欢勾了勾唇角。

“那些人要是容易扳倒,你也不会栽这么大的跟头,不是吗?”

姬姌语塞。

她何尝不知道苏欢说得在理,想掀翻那些人,本就不是短时间能成的事。

哪怕恨得牙痒痒,也只能暂且压下怒火,静待时机!

“好,我就接着等,等到———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姬姌牙关紧咬,几乎尝到血腥味,费了好大劲才稳住心绪,目光死死盯着黑暗里的墙角,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对面没了声响。

一阵微风刮过,窗棂吱呀作响。

姬姌回头瞥了眼,隐约听见院外看守的仆役在低声嘀咕。

“真是倒霉!谁知道要在这破地方守到什么时候?”

“嘿,里面那位撑不了多久了吧,等她咽了气,咱们领了赏钱,自然能换个好去处!”

“可不是嘛!我看她那模样,能不能熬过春天都难说!”

“我瞧着也是!”

……

姬姌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要忍,要等!

总有一天,她受的苦、遭的辱,要让裴砚秋千倍偿还!

天刚蒙蒙亮,苏景逸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守了大半夜的他终于松了口气,朝着进来的熟悉身影无声开口,

“姐姐,你回来了。”

苏欢走到他身边,轻轻点头,又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苏芙芙。

苏景逸打量着她,隐约见她衣角沾着层晨露。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异样。

他没问她去了哪里,只要她平安回来就好。

“那姐姐先补个觉,我收拾完就去太学了。”

苏欢颔首,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在太学,有没有听人提起过凤王?”

“凤王?”苏景逸思索片刻,“之前东胡使团要来的时候,倒是听不少人说起过这位四殿下,可后来濯王从昏迷中醒过来,顺理成章接了这差事,就没人再提他了。”

姬帝子嗣不多,挑来拣去,如今也就濯王能担大任。

“毕竟,凤王腿有残疾,离那个位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朝中大臣要么依附姬鞒,要么投靠姬修,唯独姬凤无人问津。

———谁会把所有赌注,压在一个没希望的人身上?

见苏欢半天没说话,苏景逸有些纳闷,“怎么了,姐姐?怎么忽然提起他?”

苏欢红唇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是吗?要是当时濯王没醒呢?”

“那———”苏景逸顿时语塞。

他神色微变,“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欢给苏芙芙掖了掖被角,慢悠悠道,“景逸,你要知道,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那个假设成真,如今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就该是姬凤了。

苏景逸心跳骤然加快。

他太明白苏欢的意思,可———

“他腿有毛病,就算真有那心思,恐怕也成不了事吧?”

苏欢回头看他,眉梢一挑,

“腿疾就一定治不好吗?你忘了,我见过的腿有残疾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云城现在不就有一个在忙活?

而且照她推测,那人的腿疾应该好了不少。

那人可是两条腿都坏了。

姬凤不过是断了一条腿而已。

“死人尚且能复生,何况……一条残腿?”

······

凤王府。

姬凤坐在廊下,正亲手打理着几盆枯木盆栽。

花盆里的枝干光秃秃的,连点绿芽都没有。

可他依旧神色专注,动作细致,看得十分上心。

“殿下,还是属下来吧。”站在一旁的侍从说道。

姬凤摇摇头,“你弄不来,还是我自己来。”

侍从看了眼那些干枯的枝干,只好应了声“是”。

看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殿下,虽说最近天气暖和了些,但还没到花草发芽的时节,您这么费心,岂不是白费功夫?”

“这你就不懂了。”姬凤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满意地打量着刚修剪过的盆栽,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凡事都要提前准备,何况这些虽是枯木,底下的根系却活得好好的,只要等春风化雨,就能重新抽芽,长得枝繁叶茂。到时候,必定是一番好景致。”

侍从递过去一块干净的帕子,“主子高见。”

姬凤接过,细细擦去手上的泥污,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苏欢见了五公主最后一面?”

“是。据消息说,是陛下的旨意。”

姬凤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

“那可真是巧了。她医术高明,之前还当众给那些东胡刺客做过尸检,怎么,五公主那边她没仔细查查?”

“这自然是不行的。五公主金枝玉叶,她怎敢冒犯?”

姬凤“嗯”了一声,

“那可真是可惜了。按她的性子,想必是想仔细查一查的。”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顺心如意的事?

姬凤擦干净手,随手扔下帕子,抬头望向远方。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他已经看了太多年。

“今天天气不错。”他笑了笑,“父皇痛失爱女,想必十分悲痛。身为儿子,自然要陪在身边。”

“进宫一趟吧。”

侍从立刻应声,“是。”

······

丞相府。

魏刈拆开信封,一张薄薄的信纸飘了下来。

要是裴承衍在这里,必定又要抱怨看不懂这上面潦草得像鬼画符的文字。

———这又是一封来自漠北的信。

不过和之前那封不同,这封信的字迹格外潦草,一看就是匆忙之中写就的。

冷傲垂手站在一旁,看不到信上的内容。

但他知道这是谁寄来的。

“主子,斡勒这时候给您写信,是想做什么?”

冷傲有些摸不着头脑。

“算算日子,他这会应该正和他那个好弟弟斗得不可开交,怎么还有功夫给您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