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芙芙下意识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裴哥哥至今杳无音信,她满心想着递份心意,偏偏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苏欢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既然如此,我也备一份薄礼,回头咱们一同送去,你看如何?”
苏芙芙自然无异议,忙不迭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转念又添了几分犹疑。
———世子哥哥之前就说过,裴哥哥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如今姐姐也这般笃定,难道真要应验了?
苏芙芙抬眼望向那两个聊得正欢的小丫鬟。
———刚才隐约听她们提起,如今的勇毅侯府可不比从前,裴哥哥这时候回来,怕是并不妥当……
苏欢合上书册,缓缓起身,声音轻柔却带着笃定:“无论他何时回来,先把东西备好,静心等候便是。”
……
云城。
天色暗沉如墨,寒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街上零星过往的行人,个个行色匆匆,眉宇间满是凝重。
这座边城向来繁华,几条主街平日里车水马龙,可近来因东胡奸细流窜作乱,朝廷严查之下,整座城池都笼罩在一片风声鹤唳的紧张氛围中。
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谁也不愿在外多逗留。
那些东胡人本就凶残嗜血,连知府大人都敢枭首悬在城门,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来?
若是不幸遇上,纵有十条性命也难逃一劫!
偏僻街巷的拐角处,一道裹着破旧棉袍、身形微微佝偻的身影,沿着墙根缓缓挪动。
他步伐看似迟缓,实则脚下生风,转瞬便拐过两道弯。
拐进死胡同,扫了眼四周无人窥探,当即屈膝一纵,如狸猫般轻捷翻过院墙,落入一座废弃小院。
院中仅有几间破败瓦房,枯井边堆着烂木头,枯黄荒草在风里打颤,显然早已人去楼空。
落地时悄无声息。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与狼狈装扮截然不同的眼眸。
锐利如鹰,又带着几分桀骜痞气。
小院寂静无声。
确认四周安全后,他径直走向院中最中间的房间。
吱呀一声,腐朽的房门被推开,灰尘扑面而来,发丝上还沾了半片蜘蛛网。
“都出来吧。”
少年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打破了死寂。
片刻后,几道人影从房间各处悄然现身。
床下、柜中、门后……
若非他们主动走出,任谁也想不到,这破地方竟藏着这么多人!
苏景熙清点人数,加上自己,正好五人。
他无声勾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才藏身三日,你们的隐匿功夫倒精进不少。”
几人相视一笑,紧绷的神经稍缓。
“阿熙,我们等你许久了,可查到镇北侯被关押之地?”
被称作阿熙的,正是奉命率领小队从锁喉关驰援云城的苏景熙。
三日前,他带着二十人的先锋小队率先抵达云城。
因城中此刻只进不出,为避怀疑,他们乔装混入,兵分几路暗查。
幸好出发前收到的密信中附有城防图,苏景熙对云城的地形布局早已了然于胸。他让队员们分头行动,打探各方消息,又为稳妥起见,只约定了四人今日在此碰面。
苏景熙颔首,语气笃定:“就在前任知府府邸。他们不敢把镇北侯关入大牢,正巧府中刚办过丧事,藏在那里最是隐蔽。”
几人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这么说,镇北侯安然无恙,我们来得还不算晚!”
苏景熙脸上却无半分松懈:“可情况依旧棘手。那府邸已被层层布防,想要仅凭我们几人将镇北侯安全带出,难如登天。”
这话让众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沉了下去,纷纷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苏景熙并未直接作答,转而看向几人:“你们各自查探的情况如何?”
这些人皆是毛宗精挑细选的精锐,不仅忠心耿耿,且个个身怀绝技。
“放心!那五千东胡将士的驻扎地我已摸清了,你们绝对想不到,他们竟还在城内!就在城西的虎牙山下!冬日里人迹罕至,地形又险峻难行,至今无人发现。”
“镇北侯的五百亲兵已被分散关押,一部分关在京兆府大牢,另一部分暂无消息,但想来也未出城。”
“城中多数朝廷官员已然叛变,若不从,便是前任知府的下场。不过已有百姓察觉到不对劲,只是敢怒不敢言。”
苏景熙点头,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你那边呢?可查到他们的粮草辎重所在?”
那人咧嘴一笑,语气中满是得意:“找到了!而且正巧在你之前推测的三个地方里!”
他对着苏景熙竖起大拇指:“景熙,你真厉害!明明从未来过云城,却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太牛了!”
他们知道苏景熙手中曾有一份城防图,却不知他早已在出发前将密信焚毁。
那份图上的每一处细节、每一条路线,都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苏景熙淡然摆手,语气随意:“云城就这么大,地形条件摆在那里,能用来囤积粮草的地方,无非就是那几处。”
他环视众人,声音陡然压低:“既然万事俱备,今夜便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