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一句直白浅显的半句打油诗,却是书尽了寒门学子的龙蛇之变... ...
王城!
谢怀瑾盯着面前期盼,如以往一般,苦苦思量半晌,继而投子认负!
“还是文饶兄技高一筹,在下甘拜下风... ...”
周晏闻言,放下手掌棋子,拾起茶壶撮了一口,玩世不恭的笑道:
“承让了... ...”
言罢,便将石桌旁的一枚金玉环佩握在手中!
谢怀瑾见状,眼中毫无心疼之色,转而又从怀中取出一枚三色扳指,
“来...你我再战一场... ...”
周晏目光毫不掩饰,落在那枚三色扳指之上,瞧着其上泛着的莹光,心中便已经估算了大概价值!
随即起身,望了眼头顶日头,轻笑道:“这一眨眼便快正午,听闻坊市中新开了间西域口味的酒肆!”
“今日便由我做东,换换口味... ...”
西域香料,辛香各异,所烹制的吃食更是大相径庭!
莫言美味与否,便是顶着新奇之异,亦是要品鉴一二... ...
谢怀瑾听闻,也不纠结,文人相交,便是暗中资助,也要留与体面!
此间一切,皆在不言中... ...
然而,正值此时!
顾南熙缓步而来,望着商讨吃食,神情自若的二人,无奈苦笑,
“你们...你们当真好气人呢!”
“其他学子都去看榜了,你俩如何还有心思言语吃食呀!”
皇帝不急,太监急!
顾南熙早早便去了尚书省南院围墙候着,足足等了近两个时辰,方才等到礼部官员举着红绸出来!
欣喜之时,亦是徒生一抹嗔怪恼怒!
二人闻言,相视数息,继而仰面大笑,久久不得停歇!
小辣椒见状,顿时羞愤异常,不觉间提了提手中短剑!
周晏见此情景,立刻止住笑声,若是因此挨顿揍,岂不是冤得慌... ...
随即退后一步,恭敬作揖,轻声道:
“顾女侠不辞辛劳,为小可看榜,而小可却是如此无理,还望女侠担待!”
顺毛驴的顾南熙,听不得三句好话,尤其是那句“女侠”,更是说到其心坎中!
“周...周先生,言重了!”
随即目光扫视二人,疑道:
“你俩为何如此笃定能上榜呀,我瞧着好多学子可是踌躇落泪,捶胸顿足呢!”
三千学子,除去明经科,榜上留名者不过八十七人!
而此八十七人,便算得上进士之称,只要再经过一轮殿试,便可授予官身!
谢怀瑾闻言,面露轻笑,上前解释道:
“若是连春闱省试我们都应不过,那便投了大泽,喂鱼算了... ...”
十余年的苦读之功,未有一日偷闲!
数年亲历庶务之举,民生大势,了然于胸!其背后更有衡州整座官场托举!
若是此番还未能上榜,那当真是去喂鱼算了... ...
近在咫尺的顾南熙,首次听到情郎口中的狂妄,一时竟然有些愕然,转而瞧着其双目之中的豪迈!
不觉间,心跳加快,俏脸之上,悄然浮现一弄红晕!
“名次呢,名次你定是猜不到的呢!”
小辣椒仰头,不甘道!
谢怀瑾闻言,略微思量,便缓缓道:
“前五自是不在其列,跌出前十也不太可能!”
“八九之数,怕是落了我们衡州的脸面,想来嘛,应是六七之列!”
面对情郎的侃侃而谈,顾南熙恍然觉得其定是差遣扈从看过一般,继而微微颔首,
“第七名,在红绸的最上面呢,不过一眼我便瞧见了... ...”
其下巴微扬,雀跃之色,好似是自己中榜一般!
谢怀瑾闻言,俊朗的面容之上毫无波澜,转而侧头望向一旁,
“文饶兄,你觉得你的应该在多少名啊?”
周晏抖了抖襕衫大袖,苦笑一声,略微思量道:
“省试定去留,殿试论高低!”
“不过是春闱放榜,不做数...不做数的... ...”
此番之言,却并不是其推诿,真正一分高下则是由皇帝亲考的殿试!
考题未知,甚至无法揣摩,一切皆由圣心随意之为!
而这八十七名新晋进士,也只得在大殿之上,书写心中意气,继而分出高下... ...
谢怀瑾见状,再次取出三色扳指,略带玩味道:
“这次可不是你赢我两三目,这般简单... ...”
周晏见是躲不过去,随即上前将扳指接在手中,一边向着大拇指套去,一边轻声言道:
“那两首歪诗,怕是戳了尚书大人的肺管子,可那五篇策问,想来大相公会救我一命!”
“至于经史典籍,便是死脑筋而已!”
“若是猜得不错,应得三十之后,四十之前,不过三十八九名吧... ...”
一番言语过后,谢怀瑾苦笑摇头,对这暗藏锦绣的落魄学子,一时无言!
十年寒窗,万千学子,皆是一心求得金榜题名,继而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而面前这位鬼才之人,却是对此如儿戏一般!
似有蔑视庙堂之嫌,更有藐视功名之举!
看似玩世不恭,却是狂傲无边... ...
顾南熙闻言,扇动着狭长睫毛,眸中满是惊愕,
“我仔细瞧看了,周先生是三十九名... ...”
全力以赴,力争上游,自有期待!
可凭着试卷与人心,便可精准的推算出名次,谢怀瑾亦是心中一叹,佩服不已!
待见周晏晃了晃手中彩头,轻笑道:
“快走吧,我已经让童儿备下了席面,而且全是西域样式!”
“尤其是那种似辣非辣的古怪味道,着实让人欲罢不能!”
谢怀瑾见状,拉过佳人手臂,微微颔首,可目光猛然落在棋盘之上,顿时恍然,可方想笑骂之际!
只见其将环佩挂在腰间,继而扬了扬扳指,阔步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