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河谷中的渡鸦南飞,上至庙堂,下至市井,千万之众的命运开始悄然轮转... ...
作为中州屹立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泗水杨氏自身首当其冲!
无论祖上的从龙之功,还是数次浩劫中的鼎囊相助,皆是让其在商道之上,吃的脑满肠肥,坐数银钱!
尤其是在虎贲中扶植的劲旅,与河谷安插的马匪寨子,更是让其安坐钓鱼台,静观天下事!
只是今日听着老相识魏长史的言语,让这位杨氏耆老心中一颤!
轻飘飘的“替天行道”!
当真是替天行道?
渡鸦传书中的周身札甲的武勇,到底是出自哪里?
杨鸿端抚着下颚稀疏的长须,思量下,便缓缓道:“便是替天行道也要先祭拜真神不是,长史大人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还是与个心意吧!”
话已至此,魏怀民也懒着与这些麻不不仁者周旋,随即面色一沉,罕见收起笑意,低声道:“做人做事,讲究个适可而止,知足常乐!”
在各中势力周旋一辈子的杨鸿端,瞬息便知晓了都护府的心意,虽然心有不甘,可想到庙堂下发筹建北地新军的诏令,轻叹一声,便欲离去!
然,一旁静坐的雍容男子,却是豁然起身,目光一凛,沉声道:“长史大人怕是有失偏颇了吧,在下收到的信笺可是听闻数百披甲,连同数十猛将,甚至还有龙象宗师参与其中!”
“敢问这些皆是他李二郎凭空弄出来的,当真没有都护府的帮扶,或者是暗中指使?”
刹那间,偌大的会客厅堂针落可闻... ...
杨鸿端闻言,心头震颤,真以为这是在你们青州不成?
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万般恶言咒骂在心头涌现,可想着来时经年故交的嘱托言语,还是耐着性子起身道:“长史大人,他入世未深,心直口快,只是被人蒙蔽了心神方有此言!”
“请看在其父常爵爷的面上,莫要与他计较... ...”
魏怀民瞧着面前一唱一和,也去思量是真是伪,晃着硕大的脑袋,恍然轻笑道:“哦... ...”
“原来的是小爵爷啊!”
“既然是勋贵之后,定不能就地斩杀,可污蔑都护府,搅扰边关的罪名定不可饶!”
雍容男子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讶然,转而挺起脊背,色厉内荏,高声道:“我乃勋爵之后,更是皇亲... ...”
未等其言语完!
待见魏怀民轻咳一声,对着门外道:“打断双腿,与本官扔出去... ...”
此言一出,杨鸿端老脸一凝,立刻上前两步,恳切道:“怀民兄,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便饶了他吧,如此...如此我如何与常爵爷交代啊!”
然,厚重堂门骤然推开,四名武侯面带寒霜,对着居中微微躬身,也不言语,瞧了眼还要叫喊的常氏小爵爷,猛然举起手臂!
前者虽然算是半个纨绔,可却还是有些拳脚功夫,随即下意识便侧身挥拳还击!
然,下一瞬,四道刀光骤然闪现厅堂!
常小爵爷瞧着脖颈肋下的森然长刃,身形僵硬,一脸乞求瞧着还在恳求的杨鸿端!
武侯侧头看向居中,只等一声令下,便将其枭首!
魏怀民见状,侧头挥挥手,便端起茶盏不去理会!
待见两名武侯对视一眼,手腕翻转,长锋猛然砸去!
刹那间,两道骨骼碎裂的酸牙传入众人耳中!
未待这位南域贵人哀嚎,武侯手中刀把一磕其后脑,顿时晕厥,转而变被拖出!
杨鸿端见此情景,面色涨红,长叹一声,于厅堂内来回踱步!
片刻后,魏长史瞧着其步子稍缓,缓缓道:“常氏一脉看来是不喜在商道行商,此后便由杨兄代劳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
前一刻还心绪焦虑,不知如何与常爵爷交代,可听闻此言,神情一凛,抚须落座,低声道:“此子当真罪过,包藏祸心,搅扰公廨,长史大人英明啊!”
此刻,一直冷眼旁观的男子微微探身,轻笑道:“长史大人操劳边关,为国为民,着实辛劳,此间再也不敢于商道之上惹大人烦心!”
“不论他人如何瞧看,我扶峰吕氏认为李二郎铲除马匪之举,当是利国利民的正事,还河谷一片清明,亦解了大人的忧思!”
魏怀民瞧着下方,神情一缓,摆摆手,转了转手中茶盏,
“依本官来看,湖州的香茶较之南陵也不差嘛,尤其是扶风城周边的,也往北边多运送些,省着总将南陵挂在嘴边,也让这群未开化的东西涨涨见识!”
身为扶峰吕氏的嫡长子吕千华,立刻站起身形,躬身正色道:“谢大人抬爱!”
魏怀民转而看向身旁,
“鸿端呐,你我初识之时,也便是他这般年纪,这一晃快三十年了,在我们这里可是一步也不能走错啊!”
世家大族的做派,从来不会孤注一掷,甚至还会多处下注!
然,这看似圆滑市侩的伎俩,却是其延续之根本!
但在某些时刻,却是蛇鼠两端,惹来两方生厌... ...
杨鸿端闻言,却是无法独自做主,此次前来其可并非只代表泗水杨氏一脉,思量再三,方才缓缓道:“不论他人,我杨家可是戍过边,杀过敌的门第,纵有...哎... ...”
“纵有点贪心,可族中儿郎依旧能跨马提刀... ...”
稍时!
魏怀民饮下残余的冷茶,搓动肥胖的指头,心中暗叹,小家伙跑快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