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在入道境界强者不参与战事的情形下,即便整个人族修仙势力倾尽全力联合起来,依旧难以与如今的独孤皇朝相抗衡。
毕竟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里,修为才是最为关键的衡量标准。
一名入道境界的强者,便足以凭借其惊世骇俗的实力庇佑门派,使其在风雨飘摇的世道中始终保持兴盛,不至于走向衰败。
至于其他势力,大多是人族中那寥寥几位入道境界强者出于某种考量而“散养”的存在。
在强者为尊的格局里,它们的地位显得无足轻重,仿佛可有可无一般,难以在这波澜壮阔的修仙世界中掀起什么大的波澜。
独孤皇朝之所以能在修行世界中稳居巅峰,其核心底蕴在于仙道院传承的《五行转轮经》。
这部玄妙经法如同灵根修士的进阶密钥,让拥有灵根的修仙者在修行路上如虎添翼,整体修为较之寻常修士普遍高出一大截。
而凡道院与后续兴起的书院,则以《纳气诀》为根基,构建起覆盖普罗大众的修行体系——
皇朝凡军之中,最低修为皆达后天境界,足见其修行普及之深;
书院学子中投身军旅者更是数不胜数,其中不少佼佼者竟能修至“适道”之境,此等境界已堪比寻常修士的结婴至元神阶段,堪称同辈中的翘楚。
这般层次分明、覆盖全域的修行文化,本质上是一场有组织、有体系的力量革新。
仙道院专供灵根修士攀登境界巅峰,凡道院与书院则为凡人搭建进阶之梯,二者相辅相成,不仅让修行不再是少数人的特权,更将皇朝上下凝成一股磅礴战力。
当其他势力还在为零星强者头疼时,独孤皇朝早已凭借这套成熟的修行文化,锻造出一支“后天为基、适道为锋”的恐怖铁军,其军事实力之强,恰似巨鲸游弋浅滩,碾压之势不言而喻。
中路军·威骁:雷霆破阵之势。
青冥宗残垣向西绵延三百里,莽苍山脉与兽人族荒原在此犬牙交错。
威骁麾下虎贲营的玄色战旗,此刻正猎猎翻卷于断龙关前的冽风之中。
他勒住胯下踏雪乌骓,指节叩了叩腰间鎏金错银的虎头湛金枪,目光冷凝如霜——横亘在眼前的这座雄关,正是号称\"万斤巨石落,骨门不折腰\"的铁骨门天险。
\"末将以为,强攻断龙关恐要折损三成儿郎。\"
副将宋缺的声音裹着风沙传来,这位身经百战的悍将此刻却盯着关隘上森然林立的拒马桩,眉间拧成深壑。
陡峭如刀削的崖壁上,铁骨门弟子赤着上身往来巡视,古铜色肌肤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像是精铁浇筑而成,随便挥出的一拳都能在石壁上砸出碗口大的凹痕。
威骁忽然低笑出声,手指却探入衣襟摸出一个素白锦囊。
锦缎边缘绣着的麒麟纹已有些许磨损,那是出征前祖父独孤信亲手塞进他掌心的:
\"我朝儿郎从不用蛮力破阵。\"
他抖开那张泛黄的纸条,八个朱砂字跃然眼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墨色竟似还带着陈年的松烟香。
\"去把青冥宗地窖里的阴煞雷都搬来。\"
威骁突然甩镫下马,枪尖挑起一块碎石抛向半空,
\"三百枚,一枚都别剩。\"
宋缺瞳孔骤缩,须知这阴煞雷本是青冥宗用巫蛊之术炼制的邪道法器,内藏七十二道阴火煞纹,炸开时能将山石震成齑粉。
半月前他们夜袭青冥宗旧址时,整整二十车法器都被封存在辎重大营最深处。
子夜时分,断龙关沉浸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
三百名虎贲死士背着漆黑夜行衣,如壁虎般贴着崖壁摸至关隘下方的碎石滩。
当第一颗阴煞雷的引信被火星点燃时,铁骨门值夜弟子刚打了个哈欠,腰间的铁骨令牌还未及敲响警报——七十二道幽蓝火光突然从地底窜出,紧接着是山崩地裂般的轰鸣。
整座断龙关在剧烈震颤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喇\"声,先是西侧崖壁的巨石如雨点般砸落,继而整块山体仿佛被巨斧劈开,带着千年沉积的泥沙轰然崩塌。
正在关内熟睡的铁骨门弟子惊觉地动山摇时,万吨重的岩石已经如潮水般漫过城头,他们引以为傲的铜皮铁骨在自然之力面前脆弱如纸,连惨叫声都被掩埋在轰隆隆的崩塌声中。
威骁站在三里外的鹰愁崖顶,任飞扬的尘土扑上脸庞。
当最后一片烟尘缓缓落下时,眼前的断龙关已化作一片乱石嶙峋的废墟。
他轻轻抚过锦囊上的麒麟纹,耳畔仿佛又响起祖父的谆谆教诲:
\"善战者不怒,善胜者不惧。敌人递来的刀刃,永远比自己磨的更锋利。\"
说罢将空锦囊收入怀中,转头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中路军的铁骑,即将踏过这道曾经不可逾越的天险。
西部烽烟:天剑峰困局。
苍茫群山如海,天剑峰恰似一柄倒插云霄的巨剑,锋刃般的山脊割裂漫天云霞。
作为西部修仙势力最后的堡垒,这座被云雾缭绕的险峰此刻正笼罩在沉沉暮色中。
山脚下,凡军龙骧军的赤鳞战旗、疾风营的青狼战旗、飞虎营与虎贲营的黑金战旗,如三柄利刃插在天地交界处,二十万皇朝大军的营帐连绵百里,将方圆三十里围得密不透风。
峰顶天剑宫的议事殿内,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
万剑山掌门燕无虚猛地拍碎桌角,青铜烛台上的灯油溅出,在青石地面烫出焦痕:
\"独孤老贼欺人太甚!我万剑山七十二代传承,岂容尔等俗人践踏!\"
他腰间的本命剑\"惊鸿\"嗡嗡震颤,剑身上的符文泛起刺目红光。
玄天阁阁主沈墨离却望着殿外逐渐黯淡的护山大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裂痕——那是三日前与皇朝修士交手时留下的剑痕。
\"燕掌门可知,峰顶灵脉已断三日?\"
沈墨离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凉意,
\"弟子们的辟谷丹只剩七日用量,护山大阵的晶石消耗殆尽,就连...就连本阁的'玄天九重天'阵法,此刻也只能催动三成。\"
他望向殿外如蚁群般涌动的皇朝军,忽然想起三日前巡山时看到的场景:
山脚下的村落早已空无一人,田垄间杂草疯长,只有断壁残垣上还贴着泛黄的\"修仙庇佑\"符纸。
就在这时,山脚下突然传来潮水般的轰鸣。
威骁站在虎贲营的望楼之上,鎏金头盔下的瞳孔微微收缩——
只见无数身着粗布麻衣的凡人从山林间涌出,他们举着用树枝捆扎的皇朝龙旗,喉咙里喊着整齐的号子,声音竟盖过了山风呼啸。
\"解民倒悬!还政于民!\"的呼声中,雄霸的青铜战车碾过碎石,龙骧军的鼓手同时敲响战鼓,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天剑峰的心脏上。
\"这些贱民...竟然...\"
丹鼎派长老手中的玉瓶\"当啷\"坠地,褐色的灵丹滚落在尘土中。
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自己为了炼制\"龙虎丹\"强征三百童男童女的场景,那些孩子的哭声曾被他用隔音阵法隔绝在丹房之外。
而此刻,那些被他视为\"蝼蚁\"的凡人,正举着锄头、镰刀,在皇朝军的阵列中奔跑如浪。
雄霸的声音裹挟着灵力传遍群山:
\"西部的父老乡亲们!轩辕殿的密使早已遍访郡县,你们交的三成都护捐,被这些仙门拿去换了极品灵石;你们送去的妙龄女子,被炼成了驻颜丹!今日我等奉陛下之命清剿仙门,便是要还西部万里青天!\"
话音未落,山脚下的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响应,有人跪地叩首,有人振臂高呼,更有甚者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状纸,朝着天剑峰方向抛洒。
天剑宫议事殿内,诸位掌门面如死灰。
燕无虚的惊鸿剑\"当啷\"坠地,剑鞘上的宝石滚落尘埃。
沈墨离忽然想起十年前,轩辕殿的密使第一次出现在西部小镇时,他曾笑着对弟子说\"凡人终究是凡人\"。
如今才明白,当皇朝用二十年时间在西部广设义学、施医舍药,当那些曾被视作\"愚民\"的凡人开始识字算数、懂得丈量田亩,这场战争的胜负早已写在炊烟袅袅的村落里,藏在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中。
暮色渐浓,护山大阵的光芒又弱了几分。
山脚下的凡人队伍中,一位白发老妇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破碗,碗底用炭笔写着\"还我孙儿\"四个血字。
威骁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祖父独孤信的话:\"真正的善战者,从来不是在战场上杀人,而是让敌人在民心向背中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