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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斩神:命运掌丝者 > 第252章 梦(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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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花落。

巫辰星站在母亲房门外,抬起的手悬在门板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门缝里飘出熟悉的药香,却莫名令人胸口发闷。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巫酌依旧坐在窗边,手里攥着一块褪色的绣帕,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星辰与月亮的图案。

那是巫辰星六岁时,在母亲手把手教导下完成的第一件绣品。

“妈……”

巫酌闻声抬头,涣散的目光在看清来人后骤然亮起,她慌忙抹了把脸,扯出一个笑容:“我们星星回来了?今日训练累不累?”

巫辰星眼睫微颤。

他没说,自己早已不是需要每日训练的候选人,而是肩负整个巫族的祭司;

他没说,昨夜他又梦见母亲在神女像前崩溃大哭的模样;

他没说,每次看见母亲这副强颜欢笑的样子,胸口都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

最终,他只是轻声回答:“不累的。”

李魈推门而入,曾经挺拔的背脊如今微微佝偻着,像是扛着看不见的重担。

巫辰星微微偏头。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他不懂……

巫酌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巫辰星的长发,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结痂的旧疤。

她轻轻理顺儿子的发,理着理着,眼泪却毫无征兆地落下。

她盯着手腕上那道疤很久,很久。

最终,化作一句叹息般的轻语:

“对不起……”

不知是在对谁说。

巫辰星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李魈适时地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星星,先出去吧。”

巫辰星点点头,转身时,余光瞥见母亲把脸埋进了那块旧绣帕里。

他轻轻带上门,将母亲的啜泣声关在身后。

走廊里,花香和药香混在一起,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母亲抱着他在花树下讲故事的日子。

那时候的阳光,好像比现在要暖和得多。

月亮躲在院里的古树后,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手里攥着刚摘的野花,却不敢上前,生怕自己的出现会让母亲的情况变得更糟。

余光中,她看见哥哥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

直到那扇房门彻底合上,她才从树影里钻出来。

她跑到哥哥面前,献宝似的摊开手心:“哥哥看!空空的壳!”

“这是蝉蜕。”巫辰星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脆弱的空壳。

它已经干枯开裂,像是被时间抽走了所有生机,只留下一个脆弱的轮廓。

就像他们。

可是蝉褪下旧壳,是为了新生。

而他们呢?

他们的明天……会在哪里?

月亮忽然包住他的手:“哥哥,你手在抖?”

巫辰星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微微颤抖,他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忙到太晚了。”

月亮眨了眨眼,忽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的腰,仰起脸对他笑:“那哥哥今天早点睡!我给你唱巫奶奶教的安神曲!”

这个拥抱太过温暖,让巫辰星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享受片刻的平静。

他还是不懂,母亲那刻骨铭心的痛楚,究竟从何而来?

廊檐下,李魈凝视着这一幕,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巫辰星抱着月亮离开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目光。

月亮趴在哥哥肩头,看见父亲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很小声地问道:“哥哥,爸爸是不是也很累啊?他的背都没有以前直了……”

巫辰星没有回答,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

下午,月亮在房间里午睡。

巫桦坐在训练场,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故意没有回头。

“你又在偷懒?”巫辰星在一旁坐下,递出一包糕点。

巫桦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抓了块塞进嘴里:“我这是劳逸结合,你不懂。”

笑着笑着,嘴角渐渐瘪了下去:“姨姨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爸一直照顾着,药也在吃,但一直没好转。”

二人沉默许久。

巫辰星斟酌着开口:“你最近……很少来家里吃饭了。”

巫桦的手一顿。

甜腻的糕点香在嘴里化开,却莫名泛着苦味。

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忙啊,大长老最近总让我去整理古籍。”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

他们都心知肚明。

以巫桦的能力,根本不会被安排做这些杂活。

巫辰星没来由地想起,上次看见巫桦和月亮相处的情景。

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少年,在面对小乖时会不自觉地绷紧肩膀,笑容也变得勉强。

“桦。”巫辰星突然开口。

“嗯?”

“如果……有人伤害小乖,你会怎么办?”

“我会亲手宰了他。”巫桦不假思索道。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巫桦急忙扯出个吊儿郎当的笑:“我是说……毕竟是你妹妹嘛。”

巫辰星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巫桦猛地站起身,匆匆离去:“我还有点事……改天再聊。”

他走得很快,像是逃避什么。

巫辰星望着好友仓惶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皱起。

……

巫桦走在小路上,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脑中思绪万千。

他不喜欢月亮。

这种“不喜欢”并非厌恶,而是一种本能的抗拒。

月亮身上有种令他不安的气息,仿佛她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而是一面过于澄澈的镜子,照出他心底最隐秘的恐惧。

所以,他总是找借口避开她。

可当巫辰星问出:“如果有人伤害小乖……”

他的回答太快,快到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

巫桦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是因为巫辰星的眼睛。

每当提起妹妹,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好友,眼底会浮现出一丝柔软。

他见过巫辰星为月亮笨拙地编辫子的样子;

见过他熬夜给妹妹做护身符的样子;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神女像前发过誓,要守护彼此重要的人。

即使月亮让他感到不适,她依然是巫辰星愿意用性命保护的妹妹。

这股排斥感越强烈,巫桦越害怕。

自从姨姨生下月亮后就一病不起,整个家都笼罩在阴郁之中。

族人们总是刻意避开与月亮接触,仿佛多看那孩子一眼就会沾染什么不祥。

如果连他都察觉到了月亮的不对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会不会用更恶毒的方式对待她?

这个念头让他莫名烦躁。

或许,只是他的感知太敏锐;

又或许……暂时离开会好些。

距离总能冲淡一切,包括这份莫名的抗拒。

第二天,他自请外出训练。

这一去,便是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