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大臣们议论不休,皆无一人轻易表态。
半盏茶后,夏知忧移步主位落座,她拂袖问道,“众卿心中可有考量?”
右相抬首,面色下沉,率先朝右侧站。
“右相已考量清楚,其他爱卿如何抉择?”夏知忧淡然一笑,目光瞥向众大臣,“赵大人,你如何看待?”
赵大人是赵月儿父亲,他慌张低首。
他心里斟酌,夏知忧有赵月儿把柄,若他忤逆夏知忧,她会不会以此报复?
回想苏家一族下场,他心里咯噔一下。此女手段绝非寻常,赵月儿在宫中,一旦被陷害,赵家一脉必受牵连。
“你们要助纣为虐吗?”右相捶胸顿足,满脸愤懑。
赵大人额角冒出冷汗,双腿微微颤抖。
犹豫片刻,终是缓缓朝左侧迈出一步。
其他大臣见状,交头接耳,气氛愈发紧张。
夏知忧嘴角上扬,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扫视众人,声音清冷,“穆大人,柳大人,你们如何抉择?”
穆大人乃穆盈盈父亲,柳大人是柳美人父亲,二人与赵大人同样顾虑。
犹豫再三,二人迟疑走向左边。
右相瞪了瞪眼,身子微颤,指着几位大臣斥责,“……如此荒谬至极之事,你们竟纵容,赵大人,穆大人,柳大人,你们也是几朝元老,难道要亲眼目睹天下大乱?”
三人低首,敢怒不敢言。
陆瞻扫视全场局势,局面出乎意料,几位亲王也纷纷权衡利弊。
入朝堂的少年徐将军,他瞟一眼右相,起身亦朝左侧去。
乔云歌随其后也向左侧站队,一时间,右相一人,孤立无援。
局势再次倒戈,尔后,各宫美人父亲,皆往左侧站。
朝臣们犹豫不定,其中几名以墙头草着称之人,见局势不利,纷纷站队左侧。
须臾,场中仅剩陆瞻与几位亲王没有站队。
夏知忧目光投向陆瞻,他的决定是关键,“皇叔,众卿已给出答案,看来大家觉着女子为官为将,此法可行,且于天下乃幸事,皇叔意下如何?”
“殿下,您不可蒙蔽双眼,此法推行,天下将永无宁日,您要三思,切不可如那群懦夫纵容娘娘推行如此荒诞之事。”右相拱手朝陆瞻施礼,妄图拉拢他。
陆瞻神色平静,向前一步,众人目光聚集他身上。“娘娘,臣以为女子为官为将一事,需从长计议。”
夏知忧眼神一凛,“众人之意明朗,皇叔难道还有异议?”
陆瞻负于身后的手,摩挲玉扳指,内心纠结。
陆秉川托付他,朝堂之上,多为夏知忧母子说话。他们孤儿寡母,朝堂上,这些大臣皆是虎狼之辈,若夏知忧不能立威,江山岌岌可危。
可她今日提出荒唐之举,陆瞻不知如何定夺。
他若公然反对,势力必然倒戈,若他纵容,属实不利于江山社稷。
“殿下,你也要如此糊涂吗?”右相再次规劝。
陆瞻迟迟不表明态度,右相焦急万分,他将目光转向左侧大臣们,“你们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罔顾礼法,助纣为虐,家国大义全然不顾,妄为人臣……”
擂台上,陈武见大臣们敢怒不敢言,诸多大臣之中,唯有右相敢站出来反对。
他飞身下擂台,“尔等竟是鼠辈之人。”陈武大踏步行至右相身侧,抱拳说道,“右相大人,我虽一介武夫,但也知女子为官为将之事违背祖制,我愿与大人共进退!”
右相见陈武前来相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夏知忧脸色微变,陈武竟会搅局。
此时,几位亲王中,一位年长的亲王站出来,他清了清嗓子道,“娘娘,此事关乎重大,不可操之过急。依老臣看,可先在小范围内试行,观察成效再做定夺。”此言一出,朝堂上再次议论纷纷。
“不可,王爷,此事若开了口子,必将一发不可收拾。”右相再次持反对意见。
夏知忧心中暗忖,试行之法倒也不算完全不可取,既能试探各方反应,又能为自己争取时间。
她微微一笑,说道,“亲王所言有理,那就先在几个偏远郡县试行。若成效显着,再逐步推广。”
“不可。”右相再次出言制止。
夏知忧拍案而起,“右相大人,众卿皆无异议,本宫也已退让,你还要咄咄逼人,可是觉着本宫也是女子,便想拿捏不成?”
右相身子一震,扑通跪地,“娘娘息怒,臣不敢,只是此事关乎祖制,影响深远,臣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娘行此险事,日后落得千古骂名。”
夏知忧冷笑一声,“右相倒是忠心耿耿,可这天下在变,祖制也并非不可改。如今试行几个郡县,若真有不妥,再做调整便是。”
“此事一旦施行,天下必定大乱,臣不能眼看我天穆江山陷入绝境。”右相继续规劝。
“右相,今日,你非要与本宫对着干?”夏知忧大声斥责,头上珠钗晃动,发出丁零声。
“臣不敢,只是此法不可行,若娘娘执意,老臣实不忍看先皇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若娘娘非要执行此法,老臣褪去这身朝服,亦或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我天穆安宁。”右相将头磕在地上,下定决心不肯退让。
夏知忧手上紧攥拳头,指尖陷进肉里,眼尾渐红,盯着右相。
面对右相刚正不阿的态度,其他大臣羞愧低下头,可面对权势,他们拖家带口,谁人敢当真与夏知忧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