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中毒事件,陆雪青的婚礼择期再举行。
宾客皆散,晴朗天气,转瞬变天,乌云密布。
午时后,陆秉川下令,厚葬乔儿,乔儿的尸体被运出皇宫。
乔儿的父母不详,太监总管命人替她打了一口楠木棺材,在皇陵陪葬地界,选取一块空地埋葬。
此番也算给她的殊荣,她的棺材刚入土,雨水如断线珠子落下,送殡之人,草草为其掩埋,为躲避大雨,匆匆离去。
雷声隆隆,一道闪电劈来,昏暗的天空被照亮一瞬,哗啦啦的雨声拍打地上,溅起无数水花。
轰——
雷声再次随劈开乌云的闪电响起,泥水四溅的泥泞道上,一双黑色马靴踩着泥水,一步步来。
顺脚下马靴往上看,朦胧的雨幕里,着月白色鹤纹衣裳的李子承,手撑玄色油纸伞行至乔儿被掩埋处。
坟上新土被雨水冲走,泥水流向四周。
李子承心口起伏,他丢下手上油伞,拾起地上一把铁锹,用尽力气对着新坟挖掘。
雨水顺他的青丝流下,衣裳顷刻湿透,衣摆泥水四溅。
挖一阵,他抹一把脸上雨水,浸湿的睫羽遮住眼睛,眼前模糊一片。
雨不停歇,越下越大。
雨幕里,他的身影摇摇欲坠,一柱香时间,泥水里终瞧见黑色棺木。
他跳进坑里,用尽力气推开棺椁,乔儿如睡着了躺里面,雨水落她面颊上,打湿她的头发衣裳。
一道闪电再次划破长空,雨水更加猖狂,风声雨声不绝于耳。
李子承吃力攥乔儿的胳膊,将她拖出棺椁。
拖出乔儿,他已累瘫,仰躺地上。
他喘息几声,漆黑中,偶尔的闪电方才映出他的身影。
他再次抹一把脸上雨水,起身拽乔儿。
他拖拽她,扛在背上,背着她踉跄往皇陵外走。
远处瞧见皇陵守卫,他调转方向,从旁侧泥泞小道,艰难离去……
皇陵外,一辆马车正静静等候。李子承背着乔儿赶到,驾车小厮赶忙跳下车,打开车门。
李子承将乔儿小心翼翼放车内,自己也跨上马车。
马车在泥泞道上颠簸前行,突然,乔儿的手指动了动,发出微弱声音:“水……”
李子承惊喜交加,忙从车上水壶里倒些水,喂给乔儿。
回到府邸,夜已深,李子承命人为乔儿换身干净衣裳,将她安置在厢房。
躺床上的乔儿,手上抓住锦被,眉间紧蹙,双眸微微睁开。
恍惚间,她瞧见李子承坐床边。
“咳、咳……”乔儿咳嗽几声,眸光逐渐清明,李子承的面容清晰。
她没见过李子承,警惕从床上爬坐起身。
她攥锦被裹住身子,双眸惊恐望向李子承,“你……你是何人……”
李子承瞧她清醒,长吁口气,“你醒来便好,你不必知晓我是谁,你安全了,也自由了。你只需记住,忘记宫中一切,忘记皇后娘娘,你的后半生便是荣华富贵。”
言罢,李子承起身,面无波澜瞧她一眼,“你且先在此处住下,调理一阵子,自会为你安排去处。如今身份,你不可乱跑,否则,后果,你可以想象。”
李子承丢下这句话,走出房间。
雨后的黑夜,清冷寂寥,地上积起水坑。
李子承深一脚浅一脚行至水坑里,冷风过境,寒气漫过周身。
灯火隐隐绰绰,李子承走过院落行至廊下。
他望向天边,眼眸中泛起悲戚。
他唇边露抹苦涩笑,负手而立,“你想要的,我又怎会不成全?”
他感慨一句,内心深处满是凄苦。
夏知忧骗了他,去年入秋,宫中选进一批美人。
夏知忧告诉他,陆秉川变了心,她在宫中日子艰难。
她不想困于宫中,在余生的日子,亲眼见自己的丈夫与他人欢好。
她说,听闻世上有假死药,她想用假死药脱离皇宫。
她想与李子承远离尘嚣,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与他共度余生。
只要李子承寻到假死药,她便跟他走。
为此,李子承托了所有关系为其寻找假死药。
皇天不负有心人,去年冬天他总算找到传闻中的假死药。
李子承将假死药传入夏知忧手中,过去许多时日,宫里没有传来她出事的消息。
李子承心底在意她,却没想过一定要与她怎样。
她不愿待在皇宫,他也愿意成全。
他清楚,夏知忧的法子最有用。
然则,即使他能将她带出宫,陆秉川必定全力搜捕,他们跑不掉。
唯一的办法,只有让陆秉川觉着她离开人世,他们逃离皇宫的胜算才会更大。
前几日,夏知忧写信告诉他,宫中有人害她,她必须铲除这个隐患,否则,她可能小命不保。
她告诉李子承,她准备让宫女吃假死药,将事情闹大,希望他能帮她将这名宫女救出去。
看到这封信,李子承明白过来。
夏知忧从未想过离开皇宫,一切不过是她的托词。
行至权利巅峰,她怎么可能当真放弃。
李子承无奈,她何需如此。
她恐不知,她想要的,刀山火海,他也在所不辞,何需她以自己为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