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无语，说得好像是在施舍，随口说道：“朕就是随口一问，修不修是你的事。”
比赛要开始了，光绪需要下场开球，他要为自己的“大内弯刀球队”加油打气，但是八十多分钟后，光绪就已经知道，没机会了，正装暴徒球队真的是太强了，特别是贾二虎和贾三虎兄弟，整场比赛都在他们兄弟的节奏下进行。
总决赛的结果没让五万名观众意外，正装暴徒球队再次夺得总冠军，贾二虎再次如愿举起了代表联赛总冠军的巴图鲁之盾。
贾二虎这次不但是金靴奖得主，还是金球奖得主，5000两+两银圆的奖金，却没有人眼热，反而觉得这是贾二虎应得的。
光绪并没有多难过，这次差点，下次估计就能拿总冠军了。
联赛闭幕式上那首熟悉的《明天会更好》再次唱响整个体育场。
戈辉和光绪发表完讲话之后，就离开了，他们还有事要谈。
锦港大厦的豪华套房里，戈辉和光绪相对而坐，现在的光绪在戈辉面前，早就不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朝廷在年前（农历年）发行的10亿两债券，只卖出了不到一千万两。”光绪愤愤道：“旁观者清，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戈辉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朝廷没钱，百姓也没钱，有心可原，但是有钱人不买朝廷的债券，就是不相信朝廷，不忠于皇上。”
光绪微微皱眉，马上又舒展了，他现在是真没脾气，特别是在朝阳。而对朝廷那边的有钱人，光绪确实没有办法，皇帝真不是戏文里生杀予夺为所欲为的人。
见光绪不接话，戈辉继续道：“陛下，朝廷缺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年了，就这样吧！别折腾了。”其实戈辉想说的是，朝廷已经苟延残喘了，折腾越狠，死的越快。
“别折腾了？”正在走神的光绪，立刻回神，惊问：“你怎么使劲折腾。”
“北方特区折腾，能折腾出钱来。”戈辉认真地说道：“朝廷折腾，只能亏更多的钱。”
一想到这些，光绪就很气馁，朝廷确实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朝廷应该怎么办？”光绪突然认真地问道：“表面上似乎在改善，其实越来越糟糕。”
“朝廷现状确实在改善，但是大势就是大势，挡不住，停不下。”戈辉肯定地说道：“所以，陛下什么都不需要做，按部就班做好眼前事，顺其自然，一切看天意。”
光绪的目光四下打量的一圈，终于平息了心中的怒气，顺其自然？这算什么好主意？压下心中的怒火，光绪又问：“你是想让我当末代皇帝吗？”问完这句话，光绪已经攥紧了拳头，他真的不甘心，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了，正在励精图治，朝廷却在滑向更糟糕的境地。
“陛下，《扁鹊齐桓公》篇，有一句是这样说的：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戈辉淡淡地说道：“朝廷之疾，今在骨髓，臣是以请也。”
光绪没有生气，淡淡地注视着戈辉，良久之后，问道：“如果朝廷没了，天下会如何？你会取天下为己用吗？”
戈辉直接摇头，说道：“北方特区已经是我能驾驭的极限了，现在的每一步都很艰难。至于天下会如何？肯定是改天换地，人还是得活下去。”
“那你说，朕该怎么做？”光绪这一问，没经过大脑，问完，才反应过来。
“做好每天的一切，站好最后一班岗，体体面面的结束。”戈辉说道：“谢幕时主角应该站在舞台中央。”
哈哈哈……光绪笑了，开怀大笑，笑了好一会儿。
戈辉就那么看着，看着光绪大笑。
光绪笑完，感觉一身轻松，解压方式有很多种，大哭一场，大声喊叫，大发脾气，大笑一场……很多种，光绪选择了用大笑来解压。
“昨天，赵尔丰率军越过乃堆拉山口，杀向印度。据说这是他与你的口头协议？”光绪笑完，突然问道：“你想干什么？想让朝廷早点死是吗？”
“寇可往，我亦可往，行英国人进来，就行我们过去。这也是我白送他三个师武器的前提条件。”戈辉直接承认了：“朝廷还能走多远，要看整个大清的民意，和我无关。我让赵尔丰去印度，是在帮朝廷争取最后一次荣耀，这可能是朝廷最后一次出境作战，是要青史留名的。”
“你是在插手朝廷事务”光绪认真道：“同时给朝廷带来外交压力。”
赵尔丰经过一年的努力，平息德格土司两子争夺世袭职位的战争，顺带进行改土归流。与察木多等地呼图克图达成协议，将江卡、贡觉、科麦、察隅等地改流，阻止了英国人北进的阴谋。然而赵尔丰并未就此停下脚步，直接带兵进入逻些，答莱十三直接逃亡印度。赵尔丰也跟着进了印度，不管英国人愿不愿意，他就是去了，他还要沿着恒河画一条赵尔丰线。
“我有没有插手朝廷事务，陛下比我清楚。”戈辉淡然道：“至于外交压力，现在的朝廷，还需要在乎外交压力吗？收复毫境傲，收回租界，什么时候怕外交压力了？”
其实，光绪也就是随口一说，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经过大脑，真没有别的意思。
戈辉轻轻摇头，说道：“陛下，这个世界马上就要乱了，每个人都在争渡，也包括陛下。”
“世界要乱了？什么时候？”光绪惊讶道：“你危言耸听了吧！世界乱了你不也遭殃吗？”
“乱，肯定是要乱了。大势就是这样，挡不住，停不下。至于什么时候？只能说快了。”戈辉解释道：“但话说回来，乱世并不全是坏处，也有人能乱中取胜，乱世出英雄。北方特区有信心乘风破浪，力挽狂澜。”戈辉这话说的非常自信，因为更实力。
“如果乱世真要来了，朝廷会怎么样？”光绪问道：“朝廷不能死中求活吗？”
几年下来，光绪在戈辉面前，彻底没了心气。也不再端着皇帝的身份，反而像学生一样请教。
看到光绪虚心求教的态度，戈辉也就直说了：“朝廷没机会了，很可能被乱局搅得粉碎。”
“朝廷没机会了？被乱局搅碎？”光绪没震怒，在戈辉面前，他早就忘记了震怒，但也没有震惊，只是不甘心，一时间难以接受：“看来我只能坐等朝廷走向终结了。”
戈辉早就知道结果，其实他也很无奈，然后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势，挡不住，停不下。”
“朕有军队在手，朝廷还能没了？”光绪不服气道：“难道不是军队在手，天下我有吗？”
“军队真的在陛下的手中吗？”戈辉问道：“黄袍加身的还少吗？”
光绪不吱声了，脑子有些乱，也没有再谈下去的欲望了。
“涛贝勒该毕业了，可以帮陛下搭把手了。”戈辉突然说道。
“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在煌煌大势面前，帮朕搭把手又能如何？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光绪眸光暗淡，轻轻摆手淡淡道：“朕累了”
戈辉从锦港大厦出来，走出不到500米就是锦港火车站。
夜幕下，蝰蛇-11型列车像一艘巨大的战舰，在黑夜中飞驰。铁路两侧，一侧的灯光就从未从视线里消失，那是24小时连轴转的工厂，另一侧视线几乎被来往穿行的森蚺-7型货运列车阻挡，那是在昼夜不停的运货。
“未来可期！”戈辉喃喃道。
戈辉回到禁卫招待所将军楼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时以后了。
伊娃还没睡，但已经困得都快糊涂了。见到戈辉回来了，强打精神站起来迎接。
“你怎么还没睡？最近这么嗜睡，就不要等我了。”戈辉是用汉语说的，因为伊娃的汉语已经说的非常好了。
“我可能有了，刚怀上云飞的时候，就特别困。”伊娃此时已经困糊涂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额？戈辉立即就信了，当初就是这样，天天困得不行不行的，看来是真的有了。
第二天上午，戈辉亲自带着伊娃去了禁卫军总医院，很快确认了伊娃怀孕的事实。
戈辉高兴，伊娃也高兴，她希望还是儿子。
兰方舟这时走过来，轻声告诉戈辉：“特斯拉教授请您去他的实验室。”
“特斯拉教授？”戈辉立即意识到肯定是机械电视突破了，立即对伊娃说道：“走，带你去看好东西。”没有立即去，而是先去接上孙婉儿和红莲师姐。特别是红莲师姐，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过的。
由十辆第五代龙旗荣耀轿车组成的总督车队，在朝阳工业大学门外短暂停车之后，直接驶入大学校园。
现在的朝阳工业大学，已经完成全部建设，四平方公里的总面积，只用了不到一平方公里，未来还有很大的拓展空间。
总督车队在校园里缓慢前行，一边欣赏着雕琢痕迹明显的校园风光。
校园广播里正在播放一首《贝加尔湖畔》，最近非常流行，旋律空灵悠扬，带着沙俄风格的民谣曲风，加上演唱者温暖的声音，将聆听者带入贝加尔湖畔的美景，仿佛置身于其中的浪漫故事。演唱者的声音清亮而有质感，在技巧上的把握与运用，更让歌声飘逸而空灵，因此贝加尔湖畔的那丝宁静，被演绎的淋漓尽致，听者如醉如痴。
这首歌，是戈辉从贝加尔湖回来后，交给禁卫文工团练习演唱的，并很快流行起来。
尼古拉-特斯拉就很喜欢贝加尔湖畔的旋律，但是此时，他没的听音乐，而是注视着眼前的机械电视，还在感慨去年第一次看戈辉给他演示图像传递。让自己有机会参与这样伟大的发明，这是能够改变人类文明传承的发明。
一名学生提醒特斯拉：“教授，客人来了。”
特斯拉收回思绪，立即出去迎接戈辉。
戈辉从来不在教授和学生面前摆谱，哪里需要迎接，自己开车门，下车就往实验楼里走。看到特斯拉教授迎出来，戈辉立即主动伸手，握住特斯拉的手：“教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您找我了。”
“知道你着急，所以机械电视研发成功，第一个告诉你。”特斯拉说道。
“那快去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戈辉兴奋地说道：“我仿佛已经看到堆成山的银圆了。”
特斯拉立即无语，心中腹诽，这人也太耿直了，一点也不知道收着点。
戈辉在教授面前，就是想耿直点，想什么说什么，收着点？不存在。
特斯拉纠正道：“这是科学研究，是传播人类文明，不能太功利。”
戈辉直接反驳：“两个都要，一个都不能少，科学研究和传播人类文明是理想，银圆是现实，没有银圆，科学研究不参长久，传播人类文明也将是空谈。反之，没有伟大的理想，银圆再多，也毫无意义。理想和银圆，互相成就。”
额……特斯拉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回想起在美国时拮据的科研工作，现在他做科研，几乎忘记了钱为何物。需要什么，直接提交一份自己签名的，表格式报告给李劲松校长即可，然后很快就会送到实验室。
特斯拉目前同时指导着三项研究，三个团队在他的指挥棒下动作。机械电视项目就是其中之一，特斯拉很重视，因为有清晰的技术路线图，最容易实现的。
特斯拉带着戈辉、红莲、孙婉儿、伊娃，以及随行的兰方舟、金豆、金婷，来到九楼的特斯拉专实验室。
“整个楼层都是我的实验室”特斯拉介绍道：“机械电视项目是进展最快的。”
戈辉、红莲、孙婉儿、伊娃，很快看到了特斯拉研发出来的机械电视。
特斯拉指着大的块头，看起来就很复杂的机械电视说：“我们采用30行扫描线标准，每秒传输5幅图像，画面尺寸为2寸x1寸（不是英寸，1寸=32毫米），发射端与接收端通过同步旋转实现动态画面传输。”
说完，直接示意学生开始演示，在戈辉等人的注视下，机械电视里出现了并不十分清晰的图像，但是确实是把另一端做动作的几个人显示在很小的画面上了。虽然和戈辉形容的有很大差距，但是真的在技术层面实现了，未来可期。
特斯拉也知道，确实没有让人眼前一亮，但是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他走到机械电视前，一只手搭在电视上，继续介绍道：“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圆盘通过螺旋小孔高速旋转实现图像顺序扫描，存在图像粗糙、光线穿透率低等缺陷，所以无法推广应用。”然后一脸狡黠地看向戈辉：“总督先生的赚钱大计还是要再等等，再等一年。”
额？一年？只需要再等一年吗？戈辉震惊道：“有这么快吗？我还以为至少要三五年呢！”
“你以为我这一年来在干什么？有清晰的技术路线，我还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拿出机械电视，我有那么差吗？”特斯拉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教授误会了”戈辉立即解释：“电视应该算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了，其难度不言而喻，我不怀疑教授的能力，但是教授也是人，不是神。加上北方特区的科研条件所限，肯定需要多花一些时间。”
特斯拉直接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朝阳工业大学的科研条件并不差，虽然不能说是世界顶级的，但也绝对不差太多，已经非常棒了。最重要的是不差钱，没有的东西可以买回来，李校长很厉害，感觉没有他买不来的东西。”
“还是说电视吧！”戈辉不是关心等一年的问题，于是说道：“你肯定是在其它方面又有突破，所以才敢说还需要等一年。”
“是的，沿着你提供的理论设想，我的团队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基本完成了摄像用的摄像管和显像用的显像管的设计工作，基本上完成了使电视摄像与显像完全电子化的过程。”特斯拉肯定地说道。
“摄像管？”戈辉惊讶，摄像管从无到有，从零到一是非常难的，这也是戈辉预估三五年的原因。他本人也根本没有了解过摄像管的原理，而特斯拉的团队能想到并研发出来，戈辉十分意外。
“就是将光图像转化为电视信号的电子束管，由光电转换系统和电子束扫描系统构成。”特斯拉解释道：“其工作原理通过光电效应使光影像在靶面形成电位分布图，电子束扫描将该分布转换为电信号。”
特斯拉看到戈辉懵懂的表情，立即明白，自己白说了，但是他也理解，毕竟戈辉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于是总结道：“总之，没有这东西，光有显像管也做不成电视。”
这么说，戈辉就明白了，但也只是点头，不懂就不乱发表意见了。
特斯拉对戈辉的反应非常满意，作为科学家，他非常反感不懂装懂的人，于是又道：“但是光完成了这些，还不能让电视成为实用的家用电器。还需要进行大量的改进和完善，直至标准化，保守的估计还需要一年的时间。”
“到时候，就是可以量产的状态了是吗？”戈辉大胆的猜想道。
特斯拉重重地点头：“你说的没错，最迟一年，我就能让电视实现大规模量产。”
“一年，一点都不长，这不是转眼就到吗？”戈辉立即开始计划：“现在就得开始建设工厂，必须得现在开始，不然来不及。而且必须得建设超大型工厂，因为需要肯定会非常大。”
“光建电视机厂可不够，还需要信号发射机构。”特斯拉提醒道：“需要更多的电厂，电力输送，变电场，没有这些，电视就是工业垃圾。”
特斯拉最后总结道：“总之，你想靠电视机赚大量的银圆，就得先花很多很多的银圆。”
“我有这个心理准备”戈辉直接承认，然后说道：“关于工厂的建设，这几天就要开始，需要你这里给予相关指导，其它的我来搞定。”
“没问题”特斯拉直接同意，因为一旦电视机量产，所带来的财富，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将有机会重启沃登克里弗塔的研究，还有很多其它的设想，都可以同时启动了。
总督车队离开朝阳工业大学后，没有立即回总参谋部，而是去了特区长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