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毛是玫瑰色,长相没有平日所见的吸血蝙蝠这么丑陋的肥胖蝙蝠在村庄绕了一圈没有发现目标,于是它扩大范围沿着商道找过去,果然找到了正在树林边照看幸存者的格里高尔和丽莎。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只能装作普通蝙蝠飞过去,悬挂在离两人最近的树枝上,用契约和丽莎在脑内进行对话:“终于找到你们了,我们找到能代替那个怪物当替罪羊的魔兽了。还有那个男人又变回人类,而且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好大,不对,应该说是好肥的蝙蝠……”格里高尔一眼就看见那只营养过剩的蝙蝠并判断出对方身份,看似正常的罗德尼怎么变成蝙蝠之后这么肥?
“等我们把这些村民安置妥当,再把诅咒的痕迹清理掉再说。”丽莎为每一个村民仔细检查伤口,所幸他们的伤都是在逃跑途中造成的,不是活尸或者那个怪物留下的。
原本村民们对格里高尔和丽莎很戒备,可他们看见丽莎出示的狂猎集会的徽章以及格里高尔作为高级魔术师的证明文书后终于放松下来,他们将逃走的人聚集过来,暂时在树林边缘休整,主要是检查还有没有被诅咒感染的人。
“真是感谢你们,不是你们及时赶来的话,我们恐怕真的会成为这个怪物的食物。你们放心,尸体我们会按照方法火葬,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告诉别人!”
村长感激地看着两位年轻的女性,虽然他没有看见两人战斗,但目睹全程的村里的年轻人把战斗过程和结果都告诉他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向两人不断地表示感谢,并承诺不会把怪物和活尸出没的事情告知其他人。
其实村庄的损失倒是不大,只是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很让人无法接受。近段时间附近的黑暗生物活动频繁,导致不少猎人和旅客失踪、年轻人搬离,现在又出现这种怪物……
“创世神在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啊?杜尔森群山越来越不安宁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得搬离这里了!”
不仅是村长,不少不想离开村庄的年轻人的脸色都很是灰败颓丧,他们不想离开生养自己的土地,问题在于这种意外情况频发,他们总归是坚持不下去的。
“这种情况往往是雪山上发生了什么,你们放心,我们会派人上山调查的。”格里高尔为了安抚大家情绪主动开口道。她隐约觉得魔术师可能解决不了这里的问题,但至少能让这些人心安一些。
“我可以联系认识的猎人过来狩猎这附近的黑暗生物,解决猎人失踪和夜晚的安全问题,只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报酬。”丽莎也跟着说道。
处理黑暗生物大多数猎人们还是愿意的,毕竟黑暗生物的尸体对猎人而言有价值,能做成护具以及体液能制作特殊的药剂,肉还能做诱饵吸引更多的黑暗生物。
“报酬不是问题,我们村不算富裕,但是每家凑点肯定还是足够的……真是谢谢你们为我们做这么多了,教会的那些人都没这么主动帮助我们!”
“说真的,我就不相信奥赫洛夫圣教,我听说他们会私下抓人进教堂,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而且颁布新法令后赋税又提高了一些,我认识的人都考虑脱离教籍去别的国家生活了。”
谈论起国事大家就都不困不累不害怕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己对教国的不满,要是被路过的信教者听见,估计整个村都会面临处罚。
罗德尼倒挂在树枝上冷眼看着格里高尔和丽莎轮番上阵安抚村民,无聊地张开嘴打了个呵欠,完全没有想起还在村庄里等待自己回去的两人。
“罗德尼那家伙肯定在看见丽莎后就把我们忘在脑后了,我就知道不该让他去!”
洛恩特里克斯注意到天空逐渐变暗后立刻从别人家借了点柴点燃壁炉,之后他安逸地坐在椅子上裹着毛毯烤火,顺便示意坐在墙角的男人坐过来点。
“我没事,不用管我。”男人坐在地上蜷缩着双腿用手捂住头,似乎在回忆之前的经历,但他能回忆起来的始终只有自己的名字和小部分记忆的碎片。
这些记忆的碎片甚至不是近段时间的,而是很久以前他和别人一同在孤儿院生活的……
“有些时候强迫自己回忆反倒会起反效果,还容易把别人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混淆在一起。”洛恩特里克斯本来不想管闲事,只是他看见男人痛苦的模样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哥哥确实成功将他体内的诅咒抽取出来,可是一同被转移的还有他的部分灵魂,他原本的身体被失控的诅咒侵占变成怪物杀死了哥哥,而他借着那头鳞狼幼崽的身体睁开眼睛的时候,因尔斯已经彻底沦陷了。
不断刺激身体的痛苦和回荡在脑海中的不同人的悲鸣让他一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直到所有人都被魔兽逼到因尔斯最后底层宝库外的时候,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意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代替他埋葬了霍比尔和他自己的尸体,把他从小屋带出来的竟然是队长马库斯,对方全身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还失去了一只眼睛和右臂。从对方的状态来看,他可能活不到魔兽到来的最后时刻,但他却拿着武器站在最前面。
马库斯和一些没有放弃希望的人一同挡在那些不断地诅咒那些逃走的贵族和不愿支援这里的联合军的普通人,以及少部分被当成牺牲品留在这里的贵族面前,始终没有埋怨或者痛恨任何人。
见洛恩特里克斯醒来,马库斯的眼中才出现一丝欣喜,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只鳞狼幼崽放在地上,带着歉意对它说道:“抱歉,等我回来的之后就只剩你一个了,我不能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丢下不管,至少把你带走也好。”
“前线彻底崩溃了,没有支援仅剩的士兵根本没法抵抗疯狂涌来的魔兽,更何况背后也遭到那些家伙的偷袭……那些该死的贵族还偷偷调走物资和士兵,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马库斯絮叨自己在前线的经历,他原本以为那些贵族至少还有点良心,没想到他们的良心早就被魔兽吃了,逃走的时候还悄悄调走部分精锐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们这些倒霉蛋还没来得及撤离就被魔兽包围了,昂斯洛死在他面前,被魔兽活活分尸,而且这家伙有骨气,死之前还跟好几只魔兽一起自爆了,算是给自己和其他士兵报了仇。
“我本来打算回来带你们一起走的,只是没有路了,或者说以我们这些人的体型是过不去的。”
除了马库斯之外,其他人也在寻找密道或者能够逃生的矿洞,但无论他们怎么找都没有希望,那些细小的通道或者裂缝要是挖开需要时间,如今这种状况来看时间是根本不够的。
那些该死的贵族不告知民众魔兽已严重入侵因尔斯内部,就是为了让这些活生生的人成为诱饵,给他们争取逃脱的时间。
“虽然有些对不起托斯,但我在他的遗物里面整理出来了一些好东西。这些东西就拜托你带走了,只有这个我要留下。”
洛恩特里克斯惊讶地看着马库斯手里的笔记,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细心到这种程度,这本笔记哥哥本来打算藏起来等它自然消失的,因为里面记载的魔术太危险,绝对让他人利用。
至于马库斯手上的另一个东西,貌似是他和哥哥一起完成的魔术术式的媒介,这个媒介需要定点安置,注入魔力后能引发剧烈的爆炸和很多危险的连锁反应。要是在这种地下空间使用,所有的人都会葬身在爆炸中。
“狼人是不相信神的存在的,在我们看来自然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听说因尔斯是最接近大地血脉的城市,所以我打算创造一个奇迹。”
马库斯将笔记用布包好后捆在洛恩特里克斯的身上,再给它装了一些水和食物,最后才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神不能带来的奇迹,就由我们来实现。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活下去,即使只有你一个也好,去告诉那些人真相,让那些人的罪恶一辈子被历史铭记。”
“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年纪最小的兄弟啊,愿你的未来被星辰祝福。”
“放空大脑,闭上眼睛慢慢呼吸。你越去想只会越难过,你只有和它们达成平衡才能保持正常状态。”洛恩特里克斯坐到男人身边,耐心地指导他该如何去控制体内躁动的诅咒,让它们老实一点。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男人有些好奇地看着洛恩特里克斯满是无奈的脸,他觉得对方似乎还是个挺不错的人。
“当然是因为我是过来人了,对了,我叫洛恩特里克斯,你可以叫我洛恩。”洛恩特里克斯说着掏出从村民窗台上顺来的牛肉干塞进嘴里,边嚼边借着壁炉的火光观察男人被头发盖住的脸上的伤疤。
这人脸上的伤像用刀划开再粗暴地缝合起来造成的,就像一条条蜈蚣趴在脸上。小孩子看到估计会被吓得哭闹,大人也会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当然他习惯了这种恐怖的脸——伊妮德的脸比这更恐怖。
“我叫……卡罗·因卡特新,很高兴认识你,洛恩先生。”卡罗注意到洛恩特里克斯的视线,咧嘴想要露出友好的笑容,但他笑起来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吓人。
“卡罗,不错的名字。”
洛恩特里克斯望着不断摇曳的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卡罗,如果你发现自己是一个会伤害别人的怪物的话,你会怎么做?”
面对洛恩特里克斯忽然提出的问题,卡罗本就转得很慢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把这个问题默默地想了很久以后才说道:“我不想伤害别人,可以的话,我会自我了断或者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度过余生吧?”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洛恩特里克斯忽然笑起来,他发现这个大块头只是有成年人的身体,却没有成年人的思维,他过去很有可能一直过着被人监视和虐待的生活。
“我不会带你去见那群老不死的,你跟我走吧,至少在你被诅咒吞噬之前,我能让你像人类一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