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日上三竿。
昨夜的旖旎温存似乎还萦绕在帐内,君墨渊神清气爽地起身,看着仍在熟睡的李秀宁,那绝美的睡颜上带着一丝满足的慵懒,不由得嘴角微扬,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他早已传下命令,今日,便要给那联军一个“惊喜”。
日头渐渐爬到正中,虎牢关外,联军大营前。
“咚!咚!咚!”
三通鼓罢,一骑如风般从瓦岗军阵中驰出,马上大将头戴亮银虎头盔,身披锁子连环甲,外罩滚云团花袍,手持一杆禹王神槊,胯下乌骓马神骏非凡,正是李存孝!
李存孝勒马立于阵前,声如洪钟,直透联军大帐:
“呔!对面的懦夫听着!你家李存孝爷爷在此!那傻大个李元霸何在?
昨日侥幸逃脱,今日可敢出来与你家爷爷再战三百回合!若是不敢,便乖乖献上头颅,免得污了爷爷的神兵!”
他这话骂得极尽嚣张,显然是得了君墨渊的授意,就是要激怒李元霸。
“报——!”
一名探马连滚带爬地冲入联军中军大帐:“启禀诸位王爷,瓦岗贼将李存孝在阵前点名挑战赵王殿下!”
“哇呀呀呀!气煞我也!”
李元霸本就因昨日未能尽兴而憋着一股火,此刻一听李存孝竟敢如此辱骂,当即双目圆睁,怒发欲冲冠。
“嘭”的一声,他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羊腿往桌案上一掼,抄起身边那对擂鼓瓮金锤,起身就要往外冲。
“那厮找死!本王今日定要将他砸成肉泥!”
“元霸,不可冲动!”李世民急忙起身想拦,却哪里拦得住。
杨林抚着长须,面色铁青,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窦建德和刘黑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一丝退意。
这几日,他们算是彻底领教了李元霸这混世魔王的脾气,谁的话他能听进去?
现在,因为这李元霸,整个联军的士气都快被拖垮了。
”窦建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依本王看,这虎牢关坚城难破,君墨渊麾下猛将如云,我军连日攻打,损兵折将,士气低迷。
如今李元霸又……唉,不如暂且退兵,从长计议吧?”
刘黑闼立刻附和:“夏王所言极是!君墨渊势大,我等不宜在此与其硬耗。
赵王殿下勇则勇矣,却……却实在难以掌控。
“不可!
”杨林闻言,猛地一拍桌案,须发戟张,“我等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若是不战而退,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君墨渊就算再强,也非三头六臂!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
李世民揉着发痛的额角,心中一片苦涩。
就在大帐内众人争执不休之际,外面已然传来了震天的金铁交鸣之声。
李元霸哪里管得了帐内众人的争吵,他提着双锤冲出大营,一眼便看见了阵前耀武扬威的李存孝。
“狗娘养的李存孝!拿命来!”
一声暴喝,李元霸双腿一夹马腹,坐下万里云如一道黑旋风般冲了出去。
李存孝见状,不惊反喜,大笑道:“傻大个,你家爷爷等候多时了!”
说罢,挺起禹王神槊,催马迎上。
“铛——!”
擂鼓瓮金锤与禹王神槊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刺耳的巨响和耀眼的火花。
两匹战马皆被人马的巨力震得连连后退。
李元霸只觉得双臂发麻,心中暗惊:“这厮好大的力气!”
李存孝亦是虎口剧痛,暗道:“这傻子果然天生神力,比昨日更猛!”
两人都是当世顶尖的猛将,一个力大无穷,锤法如疯魔乱舞,大开大合;一个技巧精湛,槊法精妙绝伦,滴水不漏。
一时间,阵前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两柄神兵不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李元霸是越战越勇,双锤舞得虎虎生风,每一锤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
李存孝也是毫不示弱,禹王神槊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猛虎下山,将李元霸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一化解。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个旗鼓相当,转眼间便已过了百十回合,依旧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瓦岗军阵中,君墨渊则稳坐钓鱼台,嘴角噙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他知道,好戏还在后头。
就在二人杀得难解难分,各自都有些气喘吁吁之际,忽听一声清脆的女声从瓦岗军阵方向传来:
“元霸!住手!”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更带着一种李元霸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
激斗中的李元霸闻声,那狂暴的攻势猛地一滞,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下意识地停了下来,连那双通红的眼睛都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猛地扭头,循声望去。
只见瓦岗军阵中,一骑雪白的战马缓缓而出,马上端坐一人,身着一副玲珑合身的银色铠甲,勾勒出曼妙却又不失英武的身姿,头戴凤翅盔,盔缨飘扬,手中提着一杆银枪,面罩寒霜,英姿飒爽,不是李秀宁又是谁?
“姐?
李元霸看清来人,先是一愣,随即那张憨傻的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方才还怒火中烧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连那对宝贝锤子都扔在了地上,像个孩子一样,跌跌撞撞地朝着李秀宁跑去。
“姐!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声音,与方才的暴戾判若两人,充满了孺慕和欢喜。
李存孝见状,也勒住了马,暗暗松了口气,依君墨渊的吩咐,他已经完成了任务。
李秀宁骑在马上,看着飞奔而来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刻意装出来的温柔与些许幽怨。
她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元霸。”她轻轻唤了一声。
李元霸已冲到她面前,咧着嘴傻笑:“姐!我好想你啊!”
李秀宁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那有些散乱的头发,柔声道:“姐姐也想你了。元霸,你在这里打打杀杀的,姐姐看着心疼。”
她顿了顿,眼圈微微一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目光却瞟了一眼联军方向,似乎意有所指:
“你看看,父亲身边有大哥,有四弟元吉他们陪着,热热闹闹的。
可姐姐呢?姐姐如今……如今在洛阳,虽说夫君待我极好,可终究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
元霸,你可愿意……可愿意来洛阳,陪姐姐几日?就当是,替姐姐解解闷,说说话,好不好?”
这话听在李元霸耳中,简直比圣旨还管用。
他本就头脑简单,心中更是只有他这个姐姐。一听姐姐说在洛阳“孤家寡人”,连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那还得了?
什么联军,什么父命,什么攻打虎牢关,瞬间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孤家寡人?”李元霸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心疼和愤怒,“姐,谁敢让你孤家寡人?我陪你!我这就跟你去洛阳!谁欺负你,我锤死他!”
他想都没想,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他看来,父亲有大哥李世民和四弟李元吉陪着,自然不缺人,可姐姐不一样,姐姐只有他一个弟弟最亲!
“好弟弟。”李秀宁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笑意,却依旧是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拉着李元霸的手,“那我们走,姐姐带你去虎牢关里歇歇,给你做好吃的。”
“好!好!去虎牢关!有好吃的!”李元霸一听有好吃的,更是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就要跟着李秀宁走。
李存孝默默捡起地上的擂鼓瓮金锤,扛在肩上,也拨转马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