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渊话音刚落,城下震天的喊杀声便已如山崩海啸般扑面而来!
“杀啊——!
“冲啊!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金万两!官升三级!
无数联军士卒,眼珠子通红,如同嗜血的野兽,扛着简陋的云梯,推着笨重的冲车,嗷嗷叫着冲向城墙!黑压压的一片,仿佛要将整个虎牢关都吞噬!
李靖站在垛口,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如鹰,静静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敌军。
他身后的传令兵紧张地手心冒汗,但看到李靖那稳如泰山的背影,心中又稍安。
“大帅,敌军……敌军已入百步之内!”一名负责观察的校尉高声禀报,声音都有些发颤。
李靖缓缓抬起了右手,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城楼上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弓箭手都已引弓待发,只等一声令下!
“五十步!
“三十步!
就在联军先头部队即将冲到城墙脚下,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时,李靖的手猛然挥下!
“放箭!
一声令下,石破天惊!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刹那间,虎牢关城楼之上,万箭齐发!
密集的箭雨如同黑色的死神之镰,铺天盖地般朝着城下汹涌的人潮覆盖而去!
“啊——!
“呃啊!
“我的眼睛!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冲在最前面的联军士卒,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有些人身上插满了箭矢,如同刺猬一般,当场毙命;有些人则被射中要害,翻滚哀嚎,场面血腥无比!
“擂石!滚木!给本帅狠狠地砸下去!
李靖再次下令,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遵命!
早已准备就绪的瓦岗军士卒们,纷纷怒吼着,将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擂石、合抱粗的滚木,奋力推下城墙!
“轰隆隆——!”
“咚!咚!咚!”
沉重的擂石带着千钧之力砸下,直接将下方的云梯砸得粉碎,连带着攀爬的士卒也一同化为肉泥!滚烫的火油罐被砸碎,火油四溅,沾染在敌军身上,让他们痛苦不堪。
滚木更是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路翻滚碾压,所过之处,筋断骨折,血肉模糊!
“噗啊!”
“救命……救命啊!”
第一波攻城的联军,在虎牢关守军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下,几乎是瞬间崩溃!
尸体堆积在城下,鲜血染红了土地!
……
“废物!一群废物!”
后方,杨林在帅旗下气得暴跳如雷,指着前方溃败下来的士卒破口大骂:“督战队何在?!给本帅顶上去!后退者,杀无赦!”
“咚咚咚——!”
战鼓再次擂响,第二波、第三波联军士卒,在督战队的威逼下,硬着头皮再次发起了冲锋!
然而,结果依旧!
虎牢关就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钢铁雄关!
无论联军如何疯狂地冲击,都被守军一次又一次地打了回去!
箭矢、擂石、滚木,仿佛无穷无尽!
仅仅一个时辰的功夫,联军便已连续发动了四轮猛攻,却连虎牢关的城墙边都没能真正摸到几次,反而在城下丢下了数万具尸体!
一名副将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脸色苍白,壮着胆子向杨林进言:“大帅……虎牢关……虎牢关守备森严,我军将士死伤惨重,锐气已挫……不如……不如暂且鸣金,徐图后计?
杨林本就怒火中烧,听到这话,更是怒不可遏!
他猛地转过头,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名副将,厉声喝道:“混账东西!大战方启,便敢言退?!你这是在动摇军心!
“唰——!”
寒光一闪!
杨林竟直接拔出腰间佩剑,一剑斩下了那名副将的头颅!
“噗嗤!”
鲜血喷涌,人头滚落!
周围的将领们顿时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杨林提着滴血的宝剑,环视众人,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本帅再说一遍!今日,不破虎牢,誓不收兵!谁敢再言退兵者,如此獠同罪!杀无赦!”
众将心中叫苦不迭,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诺。
……
城楼之上,李靖将杨林的疯狂尽收眼底,嘴角不由泛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老匹夫,这是被主公气疯了,打算用人命来填么?” 李靖心中暗道,“可惜,本帅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眼中精光一闪,沉声下令:“传令下去!投石车准备!将所有火油罐,都给本帅瞄准了敌军中军大阵,给老子……狠狠地砸过去!”
“啊?投石车砸火油罐?” 传令兵微微一愣。
“执行命令!” 李靖喝道。
“遵命!”
很快,数十架巨大的投石车被推到了阵前。瓦岗军的工匠们早已对这些投石车进行了改装,使其能够投掷更重的物体,并且精准度也有所提升。
一个个装满了火油的陶罐被小心翼翼地放上了投石臂。
“瞄准敌军密集之处!”
“放——!”
随着李靖一声令下,数十架投石车同时发威!
“呜——砰!呜——砰!”
沉闷的呼啸声响起,一个个黑乎乎的陶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划过一道道弧线,精准地落入了联军最为密集的阵型之中!
“啪啦!”“啪啦!”
陶罐碎裂,刺鼻的火油四处飞溅,沾满了联军士卒的衣甲和旗帜!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好臭的油!”
联军士卒们还没反应过来,李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火箭!放!”
“咻咻咻——!”
又是一轮箭雨,但这一次,箭头上都绑着燃烧的火绒!
如同死神的火种,带着毁灭的气息,射向了那些被火油浸湿的区域!
“轰——!!!!”
下一刻,熊熊大火骤然燃起!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只一瞬间,联军阵中便化作了一片火海!
“啊——!火!着火了!”
“救命啊!烫死我了!”
“快跑!快跑啊!”
无数联军士卒瞬间被火焰吞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他们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却将火势带到了更多的地方!
整个战场,仿佛化作了修罗地狱!
那刺鼻的焦臭味,那凄厉的哀嚎声,让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都感到了由衷的恐惧!
……
“杨老将军!杨靠山王!”
后阵之中,窦建德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猛地催马来到杨林面前,指着前方那片燃烧的炼狱,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惊惧:
“够了!真的够了!”
“看看!看看这遍地的惨状!那李靖简直不讲武德!这是要将我等活活烧死啊!”
“虎牢关坚不可摧,我等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如今更是烈火焚营!如此徒增伤亡,究竟有何意义?难道真要将这五十万儿郎的性命,都白白葬送在此处不成?!”
李子通也策马赶来,脸色铁青地道:“杨帅!夏王所言极是!我军锐气已失,将士们更是被这大火烧得胆寒!再打下去,除了白白送死,毫无用处啊!”
刘黑闼也硬着头皮劝道:“杨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暂退,来日再图良策,方为上策啊!这火势若是不控制,恐怕会蔓延全军!”
杨林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又由红转白,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剑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何尝不知强攻无用?他何尝不知此刻军心已乱?
可……可他不甘心啊!
被君墨渊阵前斩将,奇耻大辱!如今攻城受挫,更是颜面扫地!
他堂堂大隋靠山王,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但看着眼前那冲天的大火,听着耳边那凄厉的惨叫,以及窦建德等人几乎是哀求的目光,杨林心中的那股疯狂的怒火,终究还是被一丝理智压了下去。
再打下去,恐怕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半晌,杨林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气,颓然地挥了挥手,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不甘:
“鸣……鸣金……收兵……”
“当——当——当——!”
急促而带着一丝仓惶的鸣金声,终于在联军阵中响起!
那些还在火海边缘挣扎,或是准备继续冲锋的联军士卒,听到这鸣金之声,如蒙大赦,又如丧家之犬,纷纷掉头,不顾一切地向后方逃去!
大军败退,如同潮水一般,缓缓退离了这座让他们付出了惨重代价的雄关——虎牢关!
城楼之上,李靖看着潮水般退去的联军,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只要君墨渊还在虎牢关一日,杨林和窦建德的大军,就绝不会真正放弃!
“传令下去,” 李靖收敛笑容,恢复肃然,“救治伤员,修补城防,清点伤亡,加强戒备!敌军虽退,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末将遵命!”众将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对李靖的敬佩。
今日一战,李靖用他那神鬼莫测的用兵之法,再次扞卫了虎牢关的威名!也让所有瓦岗将士,对守住这座雄关,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