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城楼之上，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粗豪的惊叹打破！
“乖……乖乖！俺的个亲娘咧！”
尉迟恭瞪圆了他那双铜铃大眼，黝黑的脸膛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似乎想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知道主公厉害！天下第一！可……可这也太……”
他“太”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刚才那震撼心灵的一幕！
秒杀！
一己之力，瞬息之间，秒杀五员成名悍将！
而且，自始至终，主公胯下的墨麒麟，甚至连蹄子都没挪动几步！
这是何等恐怖的武力？！
这简直已经超出了凡人理解的范畴！
“嘶……”
连一向沉稳冷静，以智谋和箭术见长的苏定方，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关下那道傲然挺立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与……狂热！
“主公之武勇……当真……神鬼莫测！匪夷所思！”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自问武艺也算不凡，尤其是李存孝、杨再兴、罗成这几位，更是当世顶尖的猛将！
可即便如此，他们扪心自问，面对刚才那五将联手合击，就算能胜，也绝不可能赢得如此轻松惬意！如此……摧枯拉朽！
差距！
这是如同天堑鸿沟般的差距！
李存孝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此刻也罕见地露出了动容之色，他握紧了手中的禹王槊，指节微微泛白，看向君墨渊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忠诚，更增添了几分……近乎崇拜的敬畏！
杨再兴和罗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激动！
他们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澎湃热血在体内奔腾！
追随这样一位主公！
一位不仅拥有雄才大略、睥睨天下的气魄，更拥有如此盖世无双、震古烁今的武勇的主公！
何其幸哉！
何其幸哉！！！
这一刻，城楼上所有瓦岗将士，望向那道沐浴在阳光与血色之中的身影，眼神都变得无比的炙热！
能追随这样一位如同神魔般强大的君王，征战天下，建功立业，真乃此生……不！是三生有幸！
能为这样的主公效死，虽死无憾！
……
与虎牢关上下的敬畏与狂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关外联军阵前的死寂与……暴怒！
“噗——哇！”
杨林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滔天怒火和极致的屈辱感，猛地喷出一口逆血！
他一张老脸先是铁青，然后涨得通红，接着又转为酱紫，最后变得惨白一片！整个人在马背上摇摇欲坠，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关下的君墨渊，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君……君墨渊……你……你……”
奇耻大辱！
当着数十万大军的面，他亲自点将，结果派出去的五员悍将，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砍瓜切菜一般，瞬间屠戮殆尽！
这简直是把他的老脸按在地上，用沾满马粪的鞋底狠狠摩擦！
“啊啊啊啊！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杨林须发皆张，状若疯狂，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厉声咆哮：
“给本帅上！全军听令！一拥而上！不计代价！将此獠……碎尸万段！！！”
“弓箭手！弓箭手何在？！给本帅放箭！射死他！射死那个狂徒！！！”
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什么计策，什么阵型，什么后果，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君墨渊！哪怕是用人命去填！
周围的窦建德、刘黑闼等人也是脸色煞白，心惊胆战，但见杨林已经状若疯魔，也不敢再劝。
然而，就在杨林歇斯底里地下达命令，无数隋军士卒下意识地握紧兵器，准备听令冲锋或弯弓搭箭之时……
“嗯？”
一名眼尖的副将，突然愣住了，指着前方，结结巴巴地道：
“大……大帅……您看……那君墨渊……”
“看什么看？！还不快……” 杨林怒吼着，顺着副将指的方向望去。
一看之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原本君墨渊立马横戟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那道不可一世的身影，连同那匹神骏的墨麒麟，竟然……不见了？
“人呢？！君墨渊呢？！！” 杨林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尖叫！
“回……回禀大帅……” 一名负责观察的斥候战战兢兢地回道，“刚……刚才您下令的时候，那君墨渊……已经……已经策马……返回虎牢关内了……”
“什么？
杨林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跑了？
那个嚣张无限，狂到没边的君墨渊，在斩杀了五员大将，狠狠羞辱了他们一番之后，竟然就这么……拍拍屁股回去了？
连句场面话都没多留？
这……这简直比当面打脸还要狠！
“噗通！”
杨林再也支撑不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幸好被旁边的亲兵眼疾手快地扶住。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杨林捶胸顿足，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被气歪了！肺都要气炸了！
“攻城！
被极度的愤怒和屈辱包裹着，杨林猛地推开亲兵，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全军攻城！！给本帅踏平虎牢关！
“杀！杀！杀！
“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
命令下达，联军数十万大军，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战鼓擂动如狂雷！
号角吹响似鬼泣！
数不清的士卒，红着眼睛，嘶吼着，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朝着巍峨的虎牢关，疯狂地涌了过去！
箭矢如蝗！遮天蔽日！
喊杀声、咆哮声、金铁交鸣声、战鼓轰鸣声……汇聚成一股毁灭一切的洪流！
一场惨烈无比的攻防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
与此同时，虎牢关城楼之上。
君墨渊已经脱下了吞天麒麟甲，换上了一身常服，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厮杀与他无关。
他负手立于垛口，俯瞰着下方如同蚁群般汹涌而来的敌军，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从容。
那滔天的杀气，那震耳的喧嚣，似乎都无法让他平静的眼眸，泛起一丝波澜。
“呵呵，看来杨林老儿是真的被气疯了。” 君墨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身旁神色肃然的李靖身上。
“李帅，”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李靖耳中，“敌军倾巢而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最简单，也最沉重的托付。
李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对着君墨渊猛地一抱拳，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末将遵命！”
“请主公放心！”
“有靖在此，虎牢关……固若金汤！”
“——必不负主公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