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昨日就已经走了。”
诸葛明远的语气不疾不徐,仿佛在陈述一件陈年往事。
丁宝山仍不死心,目光紧紧盯住诸葛明远,急切地追问道:“金鼎峰呢?”
诸葛明远回答:“金鼎峰走了。”
“血刀门呢?”
“血刀门的人也走了。”
丁宝山好似陷入了某种执念,紧接着追问:“玉藏书院?”
“玉藏书院的人也走了。”
听到诸葛明远这一连串的回答,丁宝山彻底傻眼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却仍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有没有要求九宫坊放了我们?”
“没有,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询问关于你们的任何事情。”
诸葛明远淡淡地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丁宝山,似乎在等待他接受这个事实。
丁宝山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烧。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我们地龙宗为了大家,不顾生死只身犯险潜入九宫坊。”
“哪怕没能成功破坏护宗大阵,可他们怎么能如此绝情,就这样不管我们的死活!”
丁宝山大声咆哮着,声音在山间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懑与不甘,心里为自己和地龙宗所有人都感到不值。
诸葛明远看着丁宝山这般模样,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道:“事实就是如此,丁长老也不必太过执着了。各宗门行事,本就各有打算,这江湖纷争向来如此。”
丁宝山深吸几口气,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慢慢也想通了。
地龙宗与那几个宗门本就没什么深厚的交情,更非盟友关系,不过是因为大家都觊觎九宫坊矿脉的灵石,才临时凑到了一起。
如今其他宗门都已撤离,地龙宗其他人估计都以为他们已经命丧九宫坊,可能早就返回了宗门。现在就只剩下他们,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
丁宝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带着地龙宗的众人灰溜溜地离开了九宫坊。
众人默默走了一段路,一名地龙宗的高手忍不住靠近丁宝山,低声询问:“丁长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丁宝山紧咬着牙齿,恨恨地说道:“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名高手一脸疑惑,试探着询问:“那还要继续回去对付九宫坊,抢走九宫坊的灵石吗?”
“不是对付九宫坊!”丁宝山冷哼道:“那几个宗门不顾我们的死活,我要让他们知道,背叛的代价是什么!”
他的拳头渐渐握紧,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接着说道:“特别是衡天那个老狐狸,估计他早就料到我们会失败,却故意让我们去送死。这笔账,我一定要向他讨回来!”
……
时值中午。
炽热的骄阳高悬天际,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烤化。
路面被晒得滚烫,两旁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此刻都被晒得恹恹不振。
杨靖、熊二、周青梅以及宁家姐妹就在这样的酷热下徒步前行。
偶尔有微风拂过,也裹挟着滚滚热浪,并未带来丝毫凉意,整个世界都被这炎炎烈日炙烤得寂静无声。
虽然熊二的体型庞大,却是健步如飞,犹如一座小山在移动,每一步都迈得坚实有力。
杨靖同样走得轻松自如,脸上不见一滴汗水,仿佛这酷热的天气对他毫无影响。
然而宁家姐妹和周青梅的状况就大不相同了。
即便她们戴着帷帽,轻薄的纱巾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可那炽热的气流却仿佛无孔不入,依旧烘烤着她们的肌肤。
她们的脸庞早已被晒得泛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浸湿了衣领。
宁红霞实在忍受不住这酷热与疲惫,加快脚步走到杨靖身旁,小嘴嘟囔着说道:“杨公子,我们为什么非得走路去金鼎峰?就不能找辆马车吗?哪怕是骑马也行啊。”
她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满脸都是不高兴的表情,接着说道:“你看看我姐,都累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杨靖脸上挂着不以为然的笑意,慢悠悠地回应道:“我早就叫你们不要跟着我,是你们自己不听,现在要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听到这话,宁红霞心里又气又恼,可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宁彩霞快步走上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
然后转过头,微笑着对着杨靖说道:“我们可以坚持的,请公子不必为我们担心。”
杨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脚下步伐不停,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他此次前往金鼎峰,主要是因为铁军向他透露了一则至关重要的消息。
袁震天虽然死了,但他的妻子与女儿还在,而且已经投靠了金鼎峰。
如果杨靖想要调查十年前袁震天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原因,那就只能从袁夫人和袁姑娘那里碰碰运气了。
周青梅得知杨靖又要离开万花楼后,便主动提出,要跟着杨靖一同外出历练,并且征得了杨慧茹的同意。
她自小就向往到处闯荡,对各种新奇的经历充满了憧憬,如今自己已成为修行者,此次与杨靖同行,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至于万花楼那边,暂时有萧逸辰照管着,这也正合萧逸辰的心意,杨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番当楼主的滋味。
离开万花楼的时候,杨靖本来是躲着宁家姐妹的,可最后还是被她们发现了。两姐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甩都甩不掉。
没办法,杨靖只能想出徒步这招,希望她们能知难而退,自己离开,却没想到宁彩霞竟然如此坚持,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方出现一个简陋的茶铺。
这茶铺不过是用几根粗木撑起一个茅草顶,四周用竹席简单围挡了一下,显得十分寒酸。
茶铺里只有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和一个年轻的伙计。
老者正坐在小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炉,炉上的水壶冒着热气,发出“噗噗”的声响,伙计正穿梭在几张桌子之间,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茶铺里仅有的三张桌子都已坐满了人,这些人身上全都散发着修行者特有的气息,每个人身旁都放置着一柄大刀,刀柄与刀鞘皆为暗红色。
还有不少人因为没有位置,只能在不远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或坐或站,手中端着粗瓷大碗,大口大口地喝着茶。
周青梅早已口干舌燥,喉咙像是要冒烟一般。
她微微眯着眼睛望向那茶铺,随后靠近杨靖,舔了舔嘴唇说道:“哥,我们在这里歇一下,喝口茶再走吧。”
杨靖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过去喝点茶水,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