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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故事只讲了一半吧?后半部分才是真正导致我母亲离开族群的真正原因。”程柚初唇边嘲讽的笑容赤裸裸的,让吉澜感到一阵又一阵难堪和狼狈。

“不如我来猜猜?”

程柚初凝视着吉澜。

吉澜没有吭声。

她便自顾自往下说:“当澹寇和伊的事情被母亲无意发现后,她选择揭露,但这时候,全族没有一个人站在她那边,包括你,因为伊怀孕了。”

“大家都劝她大度,劝她容纳伊,对她说‘你是巫医,你忍心赶走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族人让她死去吗,而且伊还怀孕了,就算她留下,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还是族长唯一的妻子’。”

“而你,吉澜,身为我母亲唯一的妹妹,同样劝她留下伊,让伊生下澹寇的孩子,又或者,你会和母亲说‘这只是一件小事,澹寇可能只是一时糊涂,他还是爱你的,这并不算背叛你’,再或者,你们全族会用巫医的身份道德绑架她,如果她不接纳伊,她就是违背了巫医天生该守护族人的责任。”

“她若执意赶走伊,就相当于是她害死了伊和伊肚子里的孩子,但身为巫医,她不能害死任何一个族人。”

“我猜得对吗?”

程柚初始终面带笑容,可那笑容瘆人。

充满冷意。

她用极度轻快的语气讲述了那段被全族合力掩盖的可悲故事。

虽说这段讲述只是猜测,但根据吉澜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讲得大差不差。

“不是说澹寇只是对伊稍微关心了一下吗?怎么就怀孕了呢?”

“你们不是讲究一夫一妻吗,为什么到了母亲那就不是了?就因为出轨的人是族长,而被出轨的是巫医,受限于责任使命,所以处理也不一样吗?”

面对桑榆一句接一句的质问,吉澜心口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桑榆说得越多,她越难以维持当下的表情。

她想深呼吸,却迫于桑榆满是压迫的眼神,最终连深呼吸都做不到,只觉得窒息,越来越呼吸困难。

“这个故事还没完呢。”

程柚初突兀一句,惹得吉澜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

“因为你们的道德绑架,母亲不得以留下了伊,但她和澹寇的感情再也回不到从前,她不愿意再见到澹寇,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再给澹寇见面的机会。”

“后来,伊不小心被卷入一个要命的漩涡,母亲救了她,但伊的孩子因为落入漩涡没有了,族人也因此埋怨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伊,甚至怀疑她是故意报复伊,所以害死了伊的孩子,你虽没明面上怪母亲,可你的一言一行都是这个意思。”

“之后,母亲带我离开了族群,可你们并不知道,伊怀孕的时候,母亲也怀孕了。”

“这就是整个故事。”

程柚初眉目平静。

平静得仿佛只是她随口编造了一个故事。

相比于她,吉澜满脸不可置信。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后面的故事对吧?”程柚初笑了笑,将手中握了许久的杯子放下。

“母亲没离开族群时,我仅有3岁,自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但我6岁那年,母亲逝世,给我留下了一个水晶球,我在里面看到了母亲的一部分记忆。”

可也只能看到母亲救下伊之后的记忆,前面的,只是依据各种细节进行的猜测。

可笑的是,竟然猜对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一直都知道族群的存在,也通过母亲留下的水晶球知道许多东西,譬如从莲可以医治她的皮肤问题、人鱼一族和人类不能相爱等等。

但她并不清楚母亲是族群的巫医,更不清楚澹寇就是她血缘上的父亲。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她本来就不稀罕族群。

如今得知全部真相,只会更加厌恶。

“你们将母亲的责任感当成利器刺伤了她,她太傻了,帮助了太多族人,大事小事都尽力,以至于在族人眼中,她给予的帮助显得太渺小,太平常,你们根本没当一回事,如此便罢了,你们竟还反过来埋怨她不大度,埋怨她恶毒。”

“现在还恬不知耻的来找我回去继承族长之位,怎么想的?”

吉澜早已麻木,浑身泛冷。

她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到桑榆的轮廓。

耳中一阵刺痛,仿佛隔绝了周边的声音。

而桑榆的话是那么的清晰,一点一点的剜着她的心。

最终剖出了她那颗糜烂、泛黑的心。

桑榆总是能一语中的,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与全族人的狠心和令人作呕的行为。

姐姐离开后,族群失去了巫医的庇护,这才显得姐姐的存在有多么的必要。

她却从未想过,她才是真正伤害姐姐最深的人。

她本该坚定的站在姐姐那边,相信她、陪伴她才对。

她比澹寇还要令人厌恶。

这一点,桑榆瞧得真真切。

这一天,吉澜灰溜溜的走了。

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找来。

程柚初得以松口气。

某天夜晚,苏忆倾突然回来了,说好想阿姐,要和阿姐一起睡觉。

可程柚初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

她挣扎的情绪一晃而过,却没躲过她的眼睛。

“和迟陌忱吵架了?”

苏忆倾摇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

苏忆倾掀被上床,裹紧自己,露出一个额头和一双眼睛,看了程柚初许久,才道:“昨天有人来找我了。”

程柚初心里“咯噔”一下,她走近,上床,脸色骤然阴沉:“吉澜?还是澹寇?”

苏忆倾将被子扯下些许,遮住脖子:“他们两个一起。”

程柚初火气当即就飙起来了。

可真是不要脸了!

她看穿了他们的虚伪,他们不再找来,还以为他们已经放弃。

没想到又转头看上懵懂的南氤。

那一刻,程柚初恨不得冲回海里一鱼捅一刀。

“阿姐,那个叫澹寇的,真的是我们的父亲吗?”

程柚初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不配。”

苏忆倾眼睛闪烁:“他们想要我回去继承族长的位置。”

阿姐的表情告诉了她一些事情,她坐起来:“阿姐,他们也找你了?”

程柚初咬牙切齿:“南氤,你别听他们的,他们就是一群虚伪的人鱼。”

“我知道,我没答应,但他们说下一次还会来,我有点讨厌,我不想让他们找上迟陌忱来劝我。”

“这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