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直接答应那个阿姨,也不好久留在她家。
这平安公寓,谁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探。
一旦久留,那些我们踩过点的楼层,就会认为我们达成了合作,会害他们,也许就会反击。
虽说暗戳戳的做点小手脚,只要不出门就行了,但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就是不太好。
阿姨送我们出门时,再次强调:“最迟后天,我孙子就要走了。”
她不过就是要用孙子做掩护,救的是儿子,为什么一定要在孙子走前搞定这个事?
人家没有孙子做掩护的,还不是照样下手?
我有点不太理解的看了一眼那个在阳台乖巧的玩着拼图的孩子。
房间里,又有着咳嗽声传来。
我轻耸了耸鼻子,隐约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却又想不起是哪。
苏秦推我回去时,朝我低声道:“她那儿子能听到,却不露面,是不是有点怪?”
这种事情,父子俩全部交给一个女的来做,确实有点狠心了。
虽说我也是个女的,那阿姨来对接,合乎情理一点。
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病人家属来做的吧?
就应该那阿姨的爱人,和苏秦对接,两个男性的动手能力强一些。
承担力也好一些,为什么只让阿姨和我对接呢?
她那个爱人,一句话都没说,连招呼都没有打。
还有那个孩子,他后天就走了。
还是他妈妈接走,按理说是好事啊,为什么阿姨一定要把时间定在后天之前?
难不成还想着,献祭一两个,她儿子突然就痊愈了,前儿媳妇过来,就能复和了?
这明显不可能啊!
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是怎么想的。
就算再厉害,再全知全能的,都不能看透人心的想法。
所以我和苏秦分析了一通,完全不知道阿姨打底做什么打算。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理她,等后天她孙子走了再说。
就在我们回去时,果然门口洒着的薄薄香灰上,多了些印记。
对于这个,我和苏秦最拿手。
纸灰太黑,而且粗。
香灰最好,尤其是香粉,烧完后,又细又柔。
轻轻的吹在地上,几乎看不出来。
但如果留下印记,就一目了然。
阿姨约我们7点后去她家,我们事先在阳台窥探回公寓的人时,感觉其他住户也都在窥探。
那种目光都带着迫切的希望和一种侥幸,又带着担忧。
一边希望有人晚归,被带走,好将生命力注入命池。
一边又担心有人晚归,被带走,物伤其类。
这样矛盾的想着,目光自然也带着矛盾。
同样,我们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我们。
出门时,苏秦推着我,我就坐在轮椅上洒着香灰。
没成想,还真有人偷摸上门。
一般轮椅都是停在门口的,可能想着从轮椅下手。
这公寓并没有物业管理处,似乎也没出过什么问题,所以也没有监控。
大家都是来治病的,也没谁偷摸东西,都按部就班,倒也不需要监控。
就算死了人,大家都隐约知道是轮椅被动了手脚,可没有谁会去帮着查监控。
更怪的是,那家人被带走后,到今天为止,也没有其他家属来寻人,或是闹事。
因为怕有人暗中窥探,我和苏秦就是在开门和停轮椅时,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细看那香灰上的印记,直接就进门了。
等进屋后,我立马将手机掏出来,看着暗中拍下的照片。
脚印有点乱,看样子来的不只一波人。
而苏秦,在抬轮椅时,将他留在消防栓上的手机也拿了回来。
点开录的视频看了一眼,就眉头紧皱。
按他原先的猜想,手机对着电梯拍,就能看到电梯在几楼停,到时就知道是几楼的过来了。
结果是,每层都停。
那些个搞小动作的,还挺有防范意识的。
苏秦有点泄气:“屁大点公寓,搞点事情,就这么麻烦。”
“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哪有我原先看到时的那么好啊。”
“哎,整得我都累了,要不要吃宵夜?”
我看着外面的夜色,点了点头:“你点!”
可苏秦掏出手机,无论点什么,都不在配送区。
连晚上他点的那家,也不在!
他疑惑的看着手机:“怎么回事?晚上过了门禁,连外卖都不送了?”
我盯着桌上的图纸,想着那外卖员的样子。
脑中有了个新的想法,只是不太能确切。
将图纸和手机上拍的照片、视频都给苏秦,朝他点了点那个外卖员的照片:“那个帖子!”
苏秦眯了眯眼,暗自呸了一声:“这年头,什么都会骗人,到处都是钓鱼的。”
“等明天不出去,都点外卖,再确认一下。”
夜宵他自然是吃不成了的,不过有存的泡面,他加了一堆火腿啊,煎蛋啊,还配了牛奶,在那哗哗的吃得可爽了。
边吃边朝我吐槽:“你说姬氏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姬姮不知道这公寓的古怪,姬氏的那些长老会不知道?”
“这就靠着他们医院治疗的,住院的能租在这边,也是给他们姬氏创收,他们才放住院的晚上回来住。”
“他们把你安排在这里,是想让你进入命池吧?”
“要不怎么没人提醒我们,有个7点的门禁。”
“也就我前面要照顾你,没怎么出去,要不哪天我晚上7点多出去丢个垃圾,岂不是就直接被拉入了地狱,死得多冤枉啊!”
苏秦“唆唆”的唆着面,咬了口火腿:“你想想,我前脚拎着个垃圾,往垃圾桶里一丢,转眼就到了地府。”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丢个垃圾,就被勾了魂,还烈火焚身。放出去,这就是垃圾分类最好的广告。”
我是真的被他逗笑了。
不管是语气,还是吃饭的样子。
撑着墙做了做拉伸:“这是姬氏故意的,就和地府有关。”
“什么个意思?”苏秦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沉声道:“哦!我们才从防线里死里逃生,没有你,保不准辰化雨就发癫,让里面万物融合往外冒,瓜人遍地跑。”
“这还没醒呢,就把你当炮灰,丢这里了?”
“不是炮灰,他们知道把我放在这里,我绝对会醒。”我沉眼看着苏秦。
他咬着火腿,瞬间就明白了。
嘟囔道:“怪不得你一直没醒,我着急得不行,姬姮一说要把你送出来,他们就安排到这里了。”
“这是把你丢命池,让你吸取生命力,这不就活了。”
苏秦又呸了一声:“你是昏迷不醒,不用出门,我这活人,万一没搞好,就被带走了。”
“不会带走你的。”我暗算了算,轻声道:“顾容声最近有和你联系吗?”
苏秦愣了一下:“怎么提他了?”
我看着他。
他才叹了口气道:“顾总一出防线,就被龙飞草带走了。当时你昏迷,他心里憋着口气,看都没看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还不如人家卿卿和阿音呢。”
我听着幽幽的道:“姬氏把我放在这里,是在试探他。”
苏秦先是一愣,跟着瞬间明白了什么,咬着泡面,重重的嚼着。
冷冷的道:“这些大佬啊,脑袋里十七八个转弯,真的山路十八弯,做事弯弯绕绕的,害了人,算计了人,还总先给点好处,骂都不知道怎么开骂。”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顶级谋划啊。
当晚,苏秦再也没有提要告诉姬姮的话了。
想明白了窥探感的事情,我也就大大方方的洗了个澡。
任由那种窥探感在我一个人时,在浴室打量着我。
只是当晚,我睡着时,脑袋又开始滋滋作响。
好像无数白光牵着线般,在脑袋里乱窜。
那耀眼的白光里,一会是辰化雨,一会是顾容声……
不对!
那不是辰化雨,也不是顾容声。
他们好像在叫我,又好像在跟我说什么。
可我并不记得,和他们这样过。
因为我们三个,都不着寸缕的挤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