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继续嗤笑一声:“他算个什么东西,大雍的皇帝就没一个硬气的,他也不过是那些软蛋皇帝生的种,不过是稍微硬一点软蛋罢了。”
他猛地站起身,大放厥词:“就他那样的软蛋,待我贺兰钧以后打到顺天府去,他就老实了。”
“到那时候我就是当着他的面,将他后宫的那些妃子、公主一个个地压在身下,他也屁都不敢放一个。”
“还得跪下给我赔不是,问我他妃子和女儿伺候得好不好。”
像这样风光的日子,他们草原人也不是没干出来过。
虽然时间隔得有些久远了,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站在顶端?
万一下一个如此风光的,就是他贺兰钧呢?
帐内几个将领被他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干笑了几声。
但那笑声明显底气不足,很快就被帐外呜咽的寒风压了下去。
大雍的能力他们看在眼里,卓力格图那么厉害都被大雍那些黑火器给打趴下,他们真的打得过大雍吗?
气氛依旧沉闷。
一个年纪稍长的将领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开口。
“王爷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今年这雪实在太大了,咱们的马……”
他心疼地看了一眼帐外方向,仿佛能透过厚厚的毛毡看到那些在风雪中瑟缩的、肋骨突出的战马。
“草料快见底了,有些马儿饿得站都站不稳了,马蹄子陷在深雪里,拔出来都费劲。”
“还有儿郎们被冻伤了不少,关键是没有什么盐了,大雍的走私贩子也不肯再做咱们的生意,再这么熬下去……”
他想说不然跟大雍服个软,将姿态放得更低一些。
待将来再……
“熬不下去也得熬,就是不能与大雍那老皇帝服软。”
贺兰钧粗暴地抬手打断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凶狠的戾气。
“熬不下去咱们就去抢,抢大雍边军的粮草。”
“抢他们的棉衣,抢他们的女人,这草原从来都是狼吃羊,没有羊反过来把狼饿死的道理。”
他们草原人始终是狼,汉人再狡猾也是没什么力气的羊。
他抓起矮几上的弯刀,刀尖狠狠戳在描绘着简陋地图的羊皮上。
“等这场要命的大雪一停,老子就带你们……”
“报……!!!”
忽然传来道凄厉到变调的嘶吼,厚重的毡帘被一股蛮力“唰”地撞开,卷进一团刺骨的雪沫和狂风。
一个浑身都是雪的探子,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
他身上的皮袍被撕开了几道口子,露出里面冻得发紫的皮肉。
“王……王爷……”
探子几乎是扑倒在贺兰钧脚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咯咯作响:“打……打过来了,大……大雍的兵,领头的人是尤……尤烈。”
“现在三十里外全是大雍的骑兵!我们……我们设在野狐沟的哨卡,连……连一个烽烟都没点起来……就……就没了啊。”
毡包内死一般寂静。
只有牛粪火盆里燃烧的噼啪声,和帐外更加凄厉的风雪呜咽。
贺兰钧脸上的戾气和刚才的狂傲,如同被瞬间冻住的冰雕,僵硬地凝固在脸上,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大雪天?大雍的大军敢进草原?你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别的部?是不是啊巴嘎部?”
以往都是大雪天他们去抢大雍,如今大雍居然打过来了。
他不是在做梦吧?
“王爷属下绝对没有认错。”探子重新从地上跪好,有些语无伦次:“还……还有好多好多的骑兵,黑压压一片,跟……跟雪地忽然里冒出来的鬼一样。”
当时他还以为是别的部落的骑兵,没想到他们居然举的是大雍的旗帜,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能,这不能啊。”
贺兰钧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怎么也想不通。
“他们汉人怎么敢的,怎么敢在冬日打过来的?”
他猛地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几,酒壶、肉干、杯碟稀里哗啦滚了一地:“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不怕,不怕,他们汉人不熟悉草原的地势,也没有咱们扛冻,咱们好好打,优势依旧在咱们这。”
说罢,他便操起地上的弯刀,就要出去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