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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去和朱老夫人告辞,朱老夫人面色阴冷,“朱芸,你这算什么?不和离就归家。你还要不要脸?”

“回了京城,也不知道前来拜见我?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朱澜大声说道:“朱老夫人,慎言。须知祸从口出。说不定皇上哪天心情不好,突然想起来二堂哥,要治朱家的罪。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朱老夫人,你年纪这么大了,也不能跳舞也不会弹琴,说不定会被送去浣衣局给人家洗衣裳。”

朱老夫人冷笑:“你也是朱家人。到时候你被千人骑万人压……”

朱澜:“嗤,我早就离开朱家。这件事皇上都知道了。要不然,我走在大街上,人家怎么不扔我烂鸡蛋?”

朱老夫人面色赤红,被气得呼哧呼哧喘气。

朱芸听到朱老夫人用那么恶毒的话骂朱澜,终于明白朱澜在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妹妹,咱们走吧。朱家已经不是咱们家。真不明白,朱振业死了,他们干嘛把我们叫来?让我们来看笑话嘛?”

她说得声音很大,就是想让朱老夫人听到。

朱老夫人气得直喘气,却拿朱澜和朱芸毫无办法,只能怒骂不止。

朱湘和朱潇把房子挂在牙人那里,希望能卖个高价。

不过,根本就没有人来买朱家的宅子。

卖国贼的家,谁会要?

朱湘和朱潇等人只好留了几个老家仆看家,带着朱老夫人等人出城。

他们才就跟丧家犬一样离开了京城。

朱澜扶着朱芸,两个人站在城墙外,看着朱家的车队渐渐远去。

他们是家人。

这些家人,在她们最需要帮助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把她们推了出去。

这等家人,不要也罢。

但是她们心里是悲伤的,是失望的。

那种亲情,对于她们来说,是奢望,是渴盼而得不到的。

这就是世道。

谁都逃不过。高贵如薛从俭等人,不也毫无亲情可言。

“回去吧。”朱芸轻轻说道:“以后,就姐姐陪你。”

朱澜淡淡一笑:“姐,在家里闷不闷?咱们‘香妃’生意还不错,带你过去看看?”

朱芸嗔怪:“我还得回家喝药,今儿老太医也该来把脉,我怎么能去?”

朱澜吐了吐舌尖:“哦,忘了。这几天忙,忘记了。”

姐妹俩上了马车,朱澜把朱芸送回家,自己去了“香妃”。

她决定先去菜市场去吃早餐。已经好久没去那里,怪想念那个味道。她也想念那里的人间烟火。

要了份小馄饨,要了油条和葱油饼,还要了一份水煎包。这水煎包底部煎得金黄酥脆,里面的肉馅劲道,咬一口下去,满口都是肉汁。

她想到申延庆吃早饭的时候,总喜欢坐在马路牙子上,捏着油条吃。

她也有样学样,捏了油条坐在路边吃。

多好啊。

仇人都死了,父母还活着,姐姐也回来了。

她灰色的人生,也渐渐染上了一点点的色彩。

有人在她身侧坐下,捏着葱油饼吃了一大口。

这人浑身带着热气,似乎是刚刚晨练过。那股子热气散发开来,浸染到朱澜的肩膀上,脖子上。

朱澜脸色一红,这厮怎么来了?

“你不是被圈禁了嘛,怎么还能出来?”

薛从俭:“嗤,那点儿墙头,关得住本王?”他根本不把那些规矩看在眼里。

这段时间他叫人盯着北胡使团,叫人盯着二皇子薛辟疆,叫人盯着裕康帝。今日是吴公公的休沐日,莫行云已经出发去宫里头请吴公公出门。

他要亲自审问吴公公。

审讯吴公公,就意味着,他单方面朝裕康帝宣战了。

曾经的亲兄弟,要反目成仇。

他已经预料到结果,想笑又嘲弄曾经的自己。

得知朱澜来这里吃早饭,他立刻过来。

陪她吃饭,是人生之幸运。

“大周和北胡使团的谈判怎么样了?”

“蔡钦死了,鸿胪寺的那些墙头草不敢露面,圣上叫袁学昌接管谈判。袁学昌推翻了蔡钦同意的所有条款,并谴责北胡两个王子潜入大周境内,欲图掀起两国征战,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北胡头上。北胡使团没拿到任何好处,计划返程。恩和森还被关押在监狱里,不允许任何人探监。”

“那大周和北胡会不会打起来?”朱澜担心的看着薛从俭。

薛从俭淡漠一笑:“那是必须的。北胡每隔两三年就会进犯我境。他们就是这种性子,狗改不了吃屎。不过,即便打仗,也是小规模的,成不了大气候。”

薛从俭根本不把北胡这种小部落联合体放在眼里。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怎么,怕了?”

朱澜低声说道:“毕竟是战争,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那些高门贵族,谁也不会妻离子散,谁也不会挨饿受冻。”

薛从俭不免心软:“会好的。”

两个人吃好了早饭,薛从俭送朱澜到了“香妃”,转身离去。

朱澜看着他的身影,叫住他:“真的会打起来?”

薛从俭弯腰看她的脸色:“十有八九会打起来。我们不主动发动战争,但也不会坐以待毙。怎么,怕了?”

朱澜摇头:“我是担心……”

如果打起来,薛从俭必定会上战场。而她,不希望他去。

薛从俭心头涌上来一股暖流。这还是她第一次表白。她担心自己。

多好的姑娘。

薛从俭捏了捏她的脸颊:“傻姑娘,还早着呢。”

朱澜甩掉薛从俭的手,扭身进了店铺。

谁傻?他才傻。

薛从俭回到府内,莫行雨跟了过来:“王爷,吴公公到了。”

薛从俭背着手站在干枯的水塘那里:“请他先去密室内喝茶。”

密室那里,关着不少人。

吴公公狡猾得很,必须得先吓唬吓唬他。

吴公公本来非常高兴,毕竟王爷有请,不是人人都有这份脸面。而他能让薛从俭另眼看待,这就是他的能耐。

他站在王府大院内,整个王府被烧得不像样子,断壁残垣,有些地方黑黢黢的很难看。

吴公公笑眯眯问道:“圣上不是叫户部拨款修缮王府了嘛?怎么也不见人来?莫非那些个东西阳奉阴违?要不要咱家出面?”

在他心里,薛从俭被架空了权势,就是个闲散王爷,户部那些人难免看不上,偷摸私吞了拨款也有可能。

莫行云摇头:“非也。我们王爷不让人修缮,说就要保留原样,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莫忘王府被烧之仇。”

吴公公:“……”

这火是薛辟疆放的。

薛从俭想要干什么?要和薛辟疆为仇?

那可没好结果。

毕竟,根据他的观察和推测,裕康帝依旧想让薛辟疆做太子。

如果薛从俭和薛辟疆为仇,那么,薛从俭命不久矣。

薛辟疆不动手,圣上也会动手----杀了薛从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