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气氛变得紧张,外头侍卫仍一个接一个地上报最新进展,不断地有人催促将安郡王给交出去。
姬琛紧绷着脸,朝着姬承庭看去:“皇兄,你当真要至我于死地吗?”
话音刚落,立即有大臣跳出来反驳:“安郡王,让你去城外见镇王又不是太子的主意,都这个时候了,怎还敢污蔑太子殿下?”
“郡王,只要你说出冰蚕美人毒的背后始作俑者,老臣相信镇王不会伤害你性命的。”
“郡王,莫要再犹豫了。”
不必姬承庭开口,无数张嘴等着姬琛,群起而攻之,将姬琛怼得无话可说。
姬琛脸色仍僵硬。
气氛僵持
这时侍卫抬来了一个大箱子,滴滴答答地顺着箱子一角还是流淌着鲜红血迹。
整个大殿寂静下来。
众人纷纷紧张地看向了大箱子。
啪嗒!
箱子打开。
“啊!”
众人被箱子里惊住了,竟是数不清的人头,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让人猝不及防地被吓得连连后退。
北梁帝看了眼脸色越发铁青:“混账东西,抬出去!”
侍卫将箱子扣上抬了出去,可地上的血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刚才他们都看见了什么。
“皇上,镇王派人来喊话,若一个时辰后见不着安郡王,每隔一炷香会诛杀三千百姓,直到攻城为止!”侍卫道。
北梁帝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后退坐在了椅子上才不至于倒下,紧接着文武百官喋喋不休地冲着他提议,尽快将安郡王送走。
“皇上,镇王若带兵攻入京城,也不过一夜之间就能站在大殿上,到时候镇王必定会大开杀戒,届时,镇王还会彻查真相,到了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丞相大人语重心长地劝:“用安郡王去拖延时间,皇上和殿下同时将援兵召回,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相爷言之有理。”众人附和。
北梁帝的视线明显有了松动,轻轻抬起头朝着姬琛看去,这一眼,惊得姬琛后背脊发凉。
“皇上,不可啊,安郡王若是去了城外,镇王定不会轻易饶恕安郡王的,镇王极有可能是个试探,当初安郡王中毒说不定就是镇王下的,自导自演,故意借此理由攻入京城。”
慕容知筠刚才想了很久,她知道给姬琛下毒的人,不是太子就是镇王,两人其中一个,他们肯定是猜到了宫里还有解药,以此试探。
姬琛性命垂危之际,解药果然出现了,转危为安,就说明试探成功,在场的人或许不知道,她心里却清楚,当年中毒的可不止柳贵妃一个,还有先皇后慕容纤云!
“皇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臣妾而起,臣妾愿意将功赎罪去城外和镇王交谈,极力劝说镇王撤兵,求皇上饶了安郡王,这世上再多一人因臣妾之过丢了性命,臣妾往后余生都会于心不安!”
慕容知筠冲着北梁帝磕头,眼神中透着毅然决然:“若能用臣妾一命,抵了百姓心中恨意,臣妾甘之如饴。”
北梁帝被慕容知筠感动得一塌糊涂,心软地将人扶起来,慕容知筠紧紧握住了北梁帝的手腕,声音极小:“求皇上让太子护送臣妾去城外。”
太子两个咬得极轻。
很快北梁帝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视线落在了姬承庭身上:“太子,你带兵护送筠贵人,朕命令你,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将筠贵人给带回来。”
刚才百官或许会因为慕容知筠的话略有感动。
可现在,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不许安郡王出城,却点了名要太子冒着危险去,难道安郡王的命比太子的命更值钱?
姬承庭眼眸微闪,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眼底失望已然十分明显,被姬承庭盯得浑身不自在,北梁帝扯过脸。
“皇上,镇王点了名是要安郡王去,太子去了又有何用?”
“就是。”
“安郡王婆婆妈妈的该不会真的是心虚吧?”
“原先我还不相信,可现在看来,流言蜚语都是真的,筠贵人对太子哪有半点儿疼惜,恨不得太子去死,宁可保下安郡王也要陪上太子,什么道理?再怎么说,太子还是先皇后嫡子,筠贵人还是先皇后嫡妹,骨子里的血脉,怎么这么心狠?”
在场的大臣个个都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慕容知筠的心狠手辣?
摆明了出城就是死路一条,却非要拉上太子。
居心何在?
慕容知筠被看穿了心思,脸色一阵青白变换着:“诸位大人误会了,本宫是觉得太子若能出面,许能挽救,并无其他意思。”
“若需太子身份镇场子,那皇上以北梁天子的身份去,岂不是更好?”一位大臣满脸愤怒:“太子这么多年在战场上厮杀,战功赫赫,根本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倒是你这个贱人,处处谋害太子,居心何在?”
一句贱人,骂的慕容知筠脸色难看至极。
北梁帝呵道:“放肆!这是朕的主意……”
“父皇,你当真是要儿臣去城外?”姬承庭倏然开口打断了北梁帝的话。
北梁帝面上浮现难堪:“朕是天子,是君,你该臣服!”
“好!”姬承庭忽然拱手:“儿臣领旨!”
“皇上!”
林太后眼皮跳了跳,想要阻止,北梁帝已经听不进去劝了,大手一挥:“筠贵人若没了性命,朕决不轻饶!”
姬承庭应了。
在文武百官的护送下,姬承庭大步流星地带着慕容知筠朝着宫外走,身后也不过跟了百余个侍卫。
出了宫门,大街上是一团狼藉,百姓们落荒而逃,街头的铺子全都关起来了。
一阵风刮过,吹起地上的落叶,隐有几分萧瑟之感。
路过慕容家时,牌匾被拆下来踩成了无数碎片,满地残渣,两扇朱漆大门被砸出好几个大坑。
姬承庭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瞥了眼慕容知筠。
慕容知筠是跟着大部队走,她脸色微变:“皇上有旨,必要我完好无损。”
马背上的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一个手势,侍卫去敲响了慕容家大门,慕容知筠急了:“咱们应去城外才是,太子怎敢违背圣意来慕容家,你这是要趁人之危?”
姬承庭不屑回应。
那头慕容家大门敞开,里头齐刷刷的禁卫军,手里押着数十个慕容家家眷。
其中为首的就是慕容老太爷和慕容周氏。
慕容周氏看见女儿,又惊又喜;“知筠!”
“母亲!”慕容知筠急了,她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如此冒险回京城,更不该入宫做皇后的,她看向了姬承庭:“太子,先不说我母亲,父亲可是你嫡亲外祖父,你当真不管不顾?”
姬承庭一记眼神,慕容家的家眷全部被送上马车,就连慕容知筠也被丢进去了。
“出发!”
慕容知筠被送上马车,面对十来个至亲,她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慕容周氏将人揽入怀中,哆哆嗦嗦地说:“知筠,镇王怎么会造反呢,是不是皇上下令让太子接咱们入宫的?今日多亏了太子手下禁卫军,否则那群百姓不会轻易罢休。”
想到这慕容周氏不禁有些后怕。
其他慕容家的家眷也跟着点头附和:“是啊,多亏了太子及时出手。”
慕容知筠却眼皮跳了跳,强烈预感在心头萦绕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