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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宫阙,望下去根本分不清一个人的面目。

明甄看着在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的皇后娘娘,不知对方到底在看什么。

她贴身服侍娘娘不过一月有余,如今召月姑姑也入了前朝,她连商量的人都没有,一时竟不知要不要去劝慰一二。

老天好似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身大红蟒衣的召月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踏上了观景台。

如今任谁看都看不出她曾是皇后身边那位端肃的姑姑,她如出鞘的宝刀,在她专长的地方发着光。

明甄带着丝雀跃行了一礼,躬身退到了一边。

“娘娘,属下已经将正光送到了穆老将军处,将军说定不负娘娘所托。”

白洛溪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正光本是秀才之子,若不是战争他本该有更好的未来。

如今穆老将军肯接纳他,也算是一场造化。

“娘娘,还有一事。”

“什么事?”

“宫外最近多了几则流言”,召月皱着眉,思量一下还是直言不讳道:“只怕是奔着陛下而来。”

“哦?不会是陛下还没到都城,各家已经迫不及待要往后宫塞人了吧?”

召月眼底的震惊遮都遮不住,“娘娘听说了?”

“只是猜测而已。”

“娘娘英明,如今都城中盛传吏部吴大人家的嫡幼女才貌双全,有牡丹花神之姿。

清北侯府的嫡长孙女被传的更是神乎其神,竟说大师批命其乃凤凰转世,命格富贵无双。

哼—依属下看,一个个都是黑了心肠贪得无厌的沟渠之蛆。”

白洛溪转过身好笑的看着召月,“难得看到你这么有活力的时候”。

“娘娘—”

白洛溪摆了摆手,低笑道:“无需在意那些,充盈后宫最后看的是陛下心意,我也强求不得。

更何况,他们也未必是奔着陛下而来,或许目标是本宫呢。”

“娘娘的意思是?”

“有些人脑子已经糊涂了,觉得本宫是个满脑情爱的农女,流言一出只怕要躲在凤仪宫战战兢兢、无所适从,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前朝的污糟事。”

白洛溪低头抚平衣袖,接着道:“看来最近的这些动作已经让人坐不住了。”

“娘娘,那我们要不要趁着现在除掉后患。”

白洛溪明白召月的意思,眼见陛下即将还朝,她手中的权利也要移交,除掉不安好心的人,如今是最好的时机。

她转过身继续看着下面渺小的人影,对召月道:“人人都说站的高,望的远。你看,可我却是连下面的人是喜是悲、是善是恶都看不清。

召月,自古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我很清楚寒门子弟要的是什么,也知世家旺族求的是什么。

可我站在这里的时候,便不能以自己的喜恶而有所偏颇。

接下来让你的人可以停手了,只要他们能保大梁太平,我不介意让他们的家族昌盛百年。”

“属下这就去办”,召月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劝道:“此处风凉,娘娘还是早点回宫安歇吧”。

一直当木头人的明甄听到这句话犹如天籁,眼含希冀得望向白洛溪。

“好,那就听指挥使大人的,回凤仪宫。”

召月难得红着耳尖羞赧道:“恭送娘娘。”

直到凤袍消失在转角,召月才直起身按了按腰间的佩刀,望了远处的天际一眼迈步下了观景台。

是啊,她不再是没有姓名的暗卫,也不是后宫的女官,她如今已经是正三品的朝臣。

不论娘娘是想做后宫最尊贵的主子还是前朝执政的“君王”,她和她手里的刀都会义不容辞。

此时,离都城百里的祁正晏还不知自己暗卫的心已经偏的没边了。

“陛下,夜色已深怎么还不安歇?”

沈知渊一入帐便见上首的人在伏案乐读,走至一旁将火烛拨的更亮了些。

“朕哪里睡得着,只要一想到要归家心里竟有些情怯,呵—沈卿可莫要取笑朕。”

“臣惶恐,陛下离宫已一年有余,想来大皇子都快满周岁,陛下心里多有惦念也是常理。”

是啊!祁正晏看着几案上那一张张画像,从沉睡的婴孩到吃的欢的模样不下十几张。

他眷恋的摸着纸张,心里的思念之情却如野草一样疯长,不知如此久的分离,洛溪可有想他、念他?

他多想让阿娘亲眼看一看,他有家了!

沈知渊见对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将手中文书放在了几案上,悄悄的退了出去。

天上繁星点点,此时的大营除了巡逻兵士的脚步声,四周一片静谧。

他望着都城的方向,心里已有了决断。

此次边关之行,足以让他放下心中的执念。

祁正晏的确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好帝王。

生活中能与将士同吃同睡,战役中又能与兵士共进退,便是他再如何挑剔,也不得不说对方是位骁勇的将领。

更何况…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臂,若不是对方出手,只怕自己早已命丧那些狗彘的刀下。

他曾问过自己,若换位处之他是否能做到心无芥蒂,答案竟是未知。

看来自己终究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

“国公爷,属下可找到您了,这是…那位来的信。”

沈知渊眉头紧锁,并未伸手去接书信,沉声道:“是时候让她病逝了,记得不要牵连到宫中。”

“是”

见卫凌不动,疑惑道:“还有何事?”

“主子,小公子两日前已到了清波府,府中事务也已安排妥当,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

“主子,您真的不打算再回都城了吗?属下觉得陛下有颗仁心,定不会追究前尘之事。”

沈知渊好笑的看着卫凌,没好气道:“在你眼里你家主子就这么没出息,满脑子情情爱爱。

我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虽说先帝已去,但父仇只算是报了一半,别忘了那只阉狗还在扶桑快活的活着呢。”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白洛溪对扶桑有种恶感,依对方对朝政的把控,只怕大梁与扶桑之间终有一战。

而他要去做的,便是练造出一支无往不利的水师,一旦开战,战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