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宁兰勉强能起床,看到季宴清已经不在了。
朝露一个人守在边上,看到她起来朝露便解释道,
“皇后娘娘,陛下一早起来就去上朝了,走之前吩咐奴婢,让娘娘好生养着,不如再躺两日再起来走动。”
宁兰摇摇头,勉强撑着起身,“不,我没事的,能起来,那个道士呢?我现在就要见他。”
“那道长在外院安稳住着呢,娘娘放心吧,他走不了,就是迟一点见也无妨的。”
娘娘坚持,朝露也没办法,只好扶着她去了外院。
到了张道士住的院子,他正坐在院子台阶上拿着刻刀雕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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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兰直接了当的提问,“你说知道我怎么回去?”
张道长抬眼看她一眼,嘀咕道,这个时候出来瞎折腾什么,
“知道,两个月后,澧河便会涨水,从你来的地方直接跳下去,就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了。”
听完她他话,宁兰突然捂住脸,蹲到地上痛哭出声。
这么久,她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事,竟然只要这么容易就能实现。
她哭的悲怆欲绝,附近侍卫发现异常冲过来,又被朝露无声的赶走。
宁兰哭自己受了这么多苦,竟然都没发现回家就是这么简单的事,甚至有些崩溃的冲他喊道,
“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鬼地方受苦, 是不是你搞鬼,是不是你把我弄到这受苦的。”
张道长站起身,语气凝重道,
“因为说了那是在害你,我不都说了吗,你不属于那,回去就会死的!我本以为你同那混小子现在很好了,没想到你还不死心硬要回去。”
宁兰闻言厉声反驳,“你少胡说八道了,我就是属于那,我在那出生,在那长大,父母亲友都在那,我就算死也要死在那。”
张道士毫不留情的戳穿,
“那些根本不是你的亲人,你不过是借尸还魂罢了,你若是强行回去,只会每日熬刑等死,能活几日就看你的运气了。”
宁兰有些发疯的摇晃他的胳膊,试图让他改口,“你住口,那些就是我的亲人,你不准胡说。”
见她有些疯癫,如此执着回家,张道长咕哝着抱怨:死这么多回还是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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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中雕好的木珠串起来,最后塞到宁兰手上,叹口气道,
“说到底,总归是我对不住你,这是我连夜雕刻的养魂木,带上固魂养神的,你日后都要贴身带着,不可取下来。”
那木珠做工粗糙,整体漆黑漆黑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做的,透着股奇异的香味,宁兰盯着那珠子看,最后问道,
“你是说我回去就会死吗?”
“是。”
造孽啊,张道士说到这便闭口不再多言,把她轰了出来,真真看不得人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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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轰出来,朝露看她刚生产完,又是出屋子走动,又是哭的,心中着急的不行。
娘娘不愿意走,想让道士再说些什么,就这么执着的站在院子门口,可那臭道士死都不肯再多说一句。
陛下临走前让她交代看护好娘娘,这么下去可如何同陛下交代,朝露劝慰道,
“娘娘,我们快回屋去休息吧,你现在月子中不能哭,也不能长时间吹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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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兰得到能回去现代的消息,只觉的心中一松,不管怎么样,她总是要回家的,父母还在等自己。
进屋就看到四嫂和轻烟、乳母、孩子们都在,几人正逗着孩子玩。
四嫂见她回来,带着一身寒气,连忙把手中的暖炉塞到她手中,“这么冷的天,五妹妹你竟然你还跑出去,不要命了。”
手贴上暖炉,一阵暖意传到全身,宁兰道,“四嫂,这一段辛苦你们了,你带上轻烟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四嫂道,“过两日就让宁家人来接了,不着急的。”
她说着,抱孩子给宁兰看,“五妹妹,你瞧瞧,你这两个孩子像你一样白白净净的,多可爱,你好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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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兰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个孩子。
小小的一团,缩在两人怀中,大抵是吃饱了,也没哭闹。
只是睁着大眼四处看,眼睛很圆很亮,看着有些像她小时的照片,她小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
忍不住伸手去在那肥嘟嘟的小脸上戳了戳,“嗯,四嫂把孩子给乳母看吧。”
她其实没有不喜欢孩子,只是觉得生孩子离自己太遥远了,毕竟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若是以前有人说她会在十九岁生子,她定会不信,还会把人痛骂上一顿,只是时移势易,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得已。
朝露看她谈兴不高,“娘娘到时间回去休息了,太医嘱咐不可太过劳累,大家先回去吧。”
宁兰回到室内等季宴清回来,他在这消磨许多日,宫中一定很多事等着他处理,今日定然回来的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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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季宴清才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在炭炉旁边烤了一会,浑身热了才进来。
看到室内烛火还亮着,忍不住心想,世上照明的原来不是只有烛火。
推开门就看到宁宁等在那,他在榻前停下,“在等我吗?”
宁兰往里面躺了些,给他留了一些空间出来,随即点点头,“今日我去见了张道人了。”
他进院前已经知道了,“嗯,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两个月后可以回去了,你不是知道吗,我不是这的人,也不是原来的卫怀愫。我要回去我原来的世界。”
“嗯。”他只是应了一声。
宁兰看他很平静,有些不确定道,
“我的家人都在等我回去,父母找不到我定会很难过的,你不知道她们有多在乎我......”
“我知道!”
宁兰有些诧异的看他,“你知道?”
他没回这个问题,只是道,“你休养好身体,出了月子,我就让人送你回去清水县。”
宁兰原本还担心他会阻挠自己,听他这么说,便放心了些,
“你那么期待孩子,会好好照顾他们两个的是吗?”
季宴清看着她,认真道,
“嗯,我是他们的父亲,照顾好他们是应当的。以前是我不好,没有顾你的意愿,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他是真的后悔往日如此待宁宁了,那时他若是再有些耐心,再温柔一些,可能结果就会完全不同。
可是事情并不是自己后悔就能补救的。
对话进行到这,宁兰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沉默一会后才开口,“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肯让我走了?”
他舍不得又能如何,看着她慢慢的死掉吗,那不是他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