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见妙玉迟迟不决,便冷笑一声,“你既如此冥顽不灵,那就算了,只当我方才这一番话剁馅儿包了包子,喂了狗了!”
他竟然拿说得这么粗俗,妙玉气得终是扭过身来瞪他,“琏二爷,拜托你注意言辞!”
贾琏轻笑,“你甭叫我注意,我再注意也注意不到你那「精雕细琢」、「纸儿包纸儿裹」的程度去。况且我也不觉得你那有什么好,风雅过度,只剩矫情罢了!”
“话又说回来,我也没念几天书,怎么都不可能口吐莲花。你就省却这份儿心吧。”
“你要玩儿风雅,跟林妹妹、薛妹妹、三丫头、香菱她们玩儿去,我可不陪你玩儿。”
妙玉气得胸口起伏。
贾琏眯眼打量了半晌,才又缓缓说:“不过我可丑话说到头里,你若什么都不告诉我,那倘若有一天大难临头,你可别怪我不帮你。”
贾琏说着抬眸望天,“……天威难测,我也不妨告诉你,不久之后便有大难降临。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呢,我也只能拼力救护我在乎的人;至于你,不过是我们家的一个「玩意儿」,我第一批舍出去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卖的卖,送礼的送礼,你可别到时候才指望我,我到时候儿可就没那闲情逸致了!”
贾琏说着转身就要走,妙玉眼前天地动荡,就连她一向视为倚仗的菩萨,那慈祥的面部都开始龟裂开片。
妙玉慌乱,却又听得贾琏脚步坚定,半点不停。
“琏二爷!”
妙玉终究还是转身叫了出来。
贾琏一步抬起,脚丫子还尚在半空,听见了妙玉那清脆如玉,却又缠宛如丝的叫声,便缓缓勾起了唇角。
脚步落地,却又收起了笑,不慌不忙地转回身去。
“你要说就说,不说也随便你。爷这一次可以为你停步转身,可却没有下一次了。”
妙玉伸手握住桌案角,深深吸气,“并非是我不肯说,我只是怕——我若说了,贵府也会嫌我麻烦,不肯再收留我,反会将我扫地出门……”
贾琏轻轻眯眼,“是因为你得罪的那权贵,你觉得我们家也惹不起。”
妙玉再深深吸气,试探地抬眸看贾琏,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贾琏便是轻笑,“论家世,我们家是开国公爵;且是一门双公爵。宗室以下的臣子,我们家已经是封到最高了。”
“即便我们如今都已经是第三代、第四代,如今是降位承袭。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家如今可是出了位贵妃娘娘,那便就又将我们家身份上掉的那一块儿重新给填补上了不少。那如今我们家还得罪不起谁?除非,是皇亲国戚~”
贾琏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笑噱,可其实一双眼却是在小心打量妙玉的微表情。
妙玉深深吸气,霍地点头,“若我得罪的当真是皇亲国戚……琏二爷还肯继续留我在府中,继续为我遮风挡雨么?”
贾琏嘴角一勾,转身便将东禅房的大门关严,他自己大步走回妙玉面前,伸手便握住了妙玉的手。
“此事需详说,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