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神袋中的哀鸣声越来越凄厉,安倍苍介的狩衣被暴雨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他仰头望天,乌云如墨汁般翻涌,将整个沪市笼罩在诡异的黑暗中。
“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停电了……”
……
会社内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嘈杂的人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转瞬间归于死寂。
\"雪子!\"
安倍苍介的呼喊声在空荡荡的庭院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他猛地转身,瞳孔骤然收缩——
朱漆大门上的金漆剥落,露出腐朽的木纹;
庭院中的樱花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花瓣化作灰烬飘散;
水池中的锦鲤翻起惨白的肚皮,黑水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呼——\"
阴风骤起,悬挂的灯笼\"噗\"地燃起青绿色的鬼火,将安倍苍介惨白的脸映得如同死人。
\"百鬼夜行......\"
他\"唰\"地展开蝙蝠扇,金色符文如锁链般环绕周身。
式神袋中飞出三只管狐,龇牙咧嘴地护在主人身旁。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四周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安倍苍介跃上屋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整个沪市陷入一片漆黑,唯有零星的鬼火飘荡。
原本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建筑如同经历了数十年的风化,墙皮剥落,窗棂腐朽。
远处的外滩钟楼似乎变成了巨大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绿光。
\"呜——\"
凄厉的唢呐声突然划破夜空。
安倍苍介浑身一颤,这声音像是直接刺进了灵魂。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鬼哭狼嚎,仿佛千万冤魂同时哀鸣。
东边的街道上,一队红衣鬼魅抬着猩红的花轿缓缓而来,跳着诡异的傩舞。
轿帘无风自动,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个凤冠霞帔的\"新娘\",盖头下滴落着黑血。
西边的街道上,白衣丧队扛着漆黑的棺材,纸钱漫天飞舞,每走一步,棺材就渗出暗红的液体。
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时,街道两侧站满了打红伞的\"人\"。
它们低垂着头,伞面遮住了面容,只能看见惨白的手指和猩红的指甲。
当安倍苍介经过时,所有的伞突然抬起——
伞下是一张张没有五官的脸。
\"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人\"缓缓转身,空洞的面部直勾勾地\"盯\"着安倍苍介。
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
他咬破手指,在扇面上画出血符:\"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字真言一出,所有的式神同时现形。
青行灯的提灯照出百鬼狰狞的面容,骨女的利爪划过空气发出尖啸,酒吞童子仰头灌下妖酒,浑身燃起紫色鬼火。
然而下一秒,安倍苍介的血液几乎凝固——
花轿的帘子完全掀开,\"新娘\"缓缓抬头,盖头下赫然是雪子惨白的脸!
她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露出森森利齿:\"大人......来陪我啊......\"
棺材盖\"砰\"地炸开,一具穿着狩衣的尸体坐起身来——那分明是另一个安倍苍介!
尸体的眼皮突然翻开,露出没有瞳孔的惨白眼球:\"你逃不掉的......\"
红伞\"人群\"如潮水般涌来,安倍苍介的式神一个接一个被吞噬。
他踉跄后退,蝙蝠扇上的血符正在迅速褪色......
圣依纳教堂。
烛火熄灭的刹那,勒克莱尔大主教的白金眼镜片上划过一道寒光。
窗外树影扭曲成爪,拍打着彩绘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马克?\"
老人的呼唤在长廊里回荡,长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眼睛微微眯起,朝着尽头的房间门看去,门缝中居然开始渗出血液来,紧接着,门板似乎坚持不住了,轰然倒塌。
一阵血海翻涌着,朝着勒克莱尔奔涌而来。
勒克莱尔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他连忙举起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口中大声念着圣经里的内容。
那些奔涌的血水冲到他身边时,就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腥臭的血水在距他鼻尖三寸处轰然溃散。
\"幻象?\"
勒克莱尔喘着粗气,法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跌跌撞撞穿过回廊,修士宿舍的窗户全部洞开,床铺上的圣经无风自动,翻到《启示录》的末日预言。
圣堂大门被猛地推开时,数百只蝙蝠从穹顶俯冲而下。
勒克莱尔踉跄着扶住门框,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骇人景象——
青铜铸造的耶稣像不知何时倒悬在祭坛上方,荆棘冠冕滴落着黑血,原本悲悯的面容扭曲成诡笑。
埃米勒的白银肩甲映着幽蓝鬼火,裁判所众人手中的圣水正在沸腾。
\"圣痕逆转......\"
黄牧师手中的十字架疯狂颤抖,\"这是地狱之门开启的征兆。\"
埃米勒突然单膝跪地,银十字架插入地砖裂缝:\"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地面突然隆起,一只腐烂的手臂破土而出,被他挥剑斩断,\"恶魔已经爬出深渊了!\"
黄牧师和手下的修士迅速布下驱魔阵,转头对勒克莱尔喊道:\"大主教!快启动最后的圣障!\"
老人颤抖着爬上祭坛,镶宝石的权杖重重敲击地面。
十二使徒雕像的眼眶同时亮起金光,却在照到倒悬基督时全部爆裂。
\"走!\"
埃米勒踹开扭曲变形的圣堂大门,狂风裹挟着腥臭的雨雾扑面而来。
街道尽头,无数打着红伞的人影正无声逼近,最前排的伞面上,全都印着倒五芒星的血痕。
勒克莱尔望着众人冲进雨幕,突然发现圣经内页浮现血字。
正是当年犹大背叛时的那句:
\"你所做的,快做吧。\"
屋檐下的蝙蝠突然集体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倒悬的基督像缓缓转头,石雕的眼珠\"咔嗒\"转向留守的老主教......
夜晚,正是血族外出觅食的最佳时间。
雨水在距离弗拉德头顶三寸处诡异地分流,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
他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鎏金手杖上的红宝石突然泛起血光。
街道两侧的霓虹灯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咔嚓\"一声,半块\"百乐门\"的招牌砸在路中央,惊起一群黑羽红眼的乌鸦。
\"卡西安。\"
弗拉德摩挲着手杖顶端那颗来自特兰西瓦尼亚古堡的血钻,声音像大提琴般低沉,\"爱德华该不会是被圣水泡化了吧?\"
年轻的子爵单膝跪地,雨水在他膝前自动蒸发成腥臭的红雾:\"属下这就去......\"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看向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