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走廊。
两位龙虎山道长迎面走来,八卦镜在道袍下若隐若现。
擦肩而过时,年长的那位突然驻足,浑浊的眼珠盯着林红:\"这位姑娘...\"
\"借过。\"
林安侧身挡在林红前面,袖中三清铃无声震颤。
老道长脸色骤变,拉着同伴匆匆离去。
房门刚关,林红便像猫儿般缠上来。
她将柔荑般的玉手举到林安眼前,腕间翡翠镯子叮咚作响:\"现在没人打扰了...\"
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道长想怎么看都行。\"
林安无奈地握住她不安分的手。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窗台,血红的眼珠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华灯初上,霓虹灯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斑驳光影。
两位龙虎山道长站在路灯下,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师兄,那姑娘分明是......\"
董天宝压低声音,眉头紧锁。
\"噤声。\"
董天佑抬手打断,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西洋僵尸才是首要目标。至于那位......\"
他想起和那年轻人擦肩而过时感受到的威压,不禁摇头,\"深不可测啊。\"
董天宝攥紧手中的桃木剑,剑穗上的铜铃无风自动:\"可我总觉得要出大事......\"
\"正邪自古不两立。\"
董天佑长叹一声,他怎会不知此行凶多吉少,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袖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但修道之人,岂能因畏惧而退缩?\"
\"师兄教训的是!\"
董天宝挺直腰板,正要再说什么,忽然——
\"哗啦!\"
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车轮碾过水洼,泥水溅了两人满身。
\"无量天尊!\"
董天佑抹了把脸上的泥水,道冠都歪了半边,\"贫道今日非要......\"
他撸起袖子就要追,活像个要打架的市井汉子。
\"师兄冷静!\"
董天宝死死抱住他的腰,\"那铁壳子跑得飞快,你追不上的!\"
两人拉扯间,街角阴影里,一双猩红的眼睛悄然隐去。
爱德华像一道阴影般贴着墙根移动,猩红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
作为弗拉德侯爵最得力的随从,他向来以优雅的猎杀技巧为傲。
但此刻,他盯着前方那两个不断绕圈子的道士,眉头越皱越紧。
\"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他低声嘀咕,尖锐的指甲无意识地在砖墙上刮出几道痕迹。
巷子深处。
爱德华打了个响指,一只蝙蝠从袖中飞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他则轻轻一跃,像只大蝙蝠般倒挂在屋檐下,舔了舔锋利的犬齿,
那两个跳动的颈动脉在他眼中如同最美味的佳肴。
\"唰!\"
利爪破空而下,却只撕碎了两张符纸化作的替身。
爱德华瞳孔骤缩,还未反应过来,后脑就挨了重重一击。
\"妖孽受死!\"
董天宝的桃木剑闪着金光直刺而来。
\"铛!\"
剑尖在爱德华胸口划出一道焦痕,却未能深入。
吸血鬼狞笑着反手一爪,董天宝急忙后撤,道袍还是被撕开三道口子。
\"师弟小心!\"
八卦镜凌空飞来,金光如瀑。
爱德华惨叫一声,撞塌了堆放的木箱。他刚挣扎着爬起来,脖子突然被浸透黑狗血的麻绳套住——
\"嘎吱!\"
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董天佑咬破中指,金钱剑顿时血光大盛:\"诛邪!\"
\"啊——!\"
爱德华张开血盆大口,超高频声波震得巷子里玻璃尽碎。
两个道士不得不捂住耳朵后退。
趁此机会,吸血鬼立刻跑路,只剩一件残破的斗篷飘落在地。
\"唉!让它跑了。\"
董天佑锤着手掌,\"这西洋僵尸比想象的难缠。\"
\"师兄,怎么办?\"
董天宝脸色凝重。
远处钟楼传来钟声。
董天佑将八卦镜收回袖中,目光投向黑暗深处:\"追!今夜非要端了它们的老巢!\"
爱德华拼命的逃窜,这两个土着驱魔人不是他能对付的了,必须的报告弗拉德侯爵,让侯爵大人亲自出手。
他的利爪在酒店外墙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爬了许久却怎么也爬不上去。
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作为血族子爵,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见鬼......\"
一滴粘稠的液体突然落在他的鼻尖。
爱德华缓缓抬头,对上一张扭曲变形的鬼脸——那怪物四肢反关节爬行,嘴角咧到耳根,猩红的舌头正滴着腐臭的黏液。
\"啊啊啊!!\"
爱德华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
怪物猛地扑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被生生撕下,鲜血喷溅在酒店的外墙上。
更可怕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再生能力竟然失效了!
阴影中,林红冷眼看着这一幕。
\"就这还是吸血鬼。\"
她只是轻轻拨动斩妖剑上的铜铃,那吸血鬼就在幻境中被吓死了。
“道长……”
她蹙眉望向钟楼方向,心头突然一紧。
斩妖剑发出嗡鸣,剑穗上的铜钱无风自动。
没有犹豫,她化作一道红芒掠向夜空。
巷口处,董天佑师兄弟看着从他们头上掠过的林红,呆立当场。
\"师、师兄......\"
董天宝的桃木剑\"咣当\"掉在地上,\"刚才那是......\"
\"先办正事!\"
董天佑强自镇定,却在冲向酒店时猛地刹住脚步……
爱德华的尸体以诡异的姿势蜷缩着,双眼暴突,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
最骇人的是,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却分明是被活活吓死的。
\"无量天尊......\"
董天佑的罗盘\"啪\"地掉在地上,指针疯狂旋转,\"这沪市,到底藏着多少妖魔?\"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几张染血的符纸。
钟楼的指针,正缓缓走向子时。
……
外滩,钟楼顶端。
林安负手而立,俯瞰整座沪市。
黄浦江的水面漆黑如墨,倒映着两岸的灯火,可若仔细看去,那水下似有无数苍白的手臂在挣扎,像是沉在江底的冤魂正试图爬出。
他抬手,三清铃悬于半空,铃身上的云纹逐一亮起,发出幽幽青光。
\"叮——\"
一声清响,穿透整座城市。
刹那间,整条霞飞路的霓虹灯齐齐熄灭,百乐门的音乐戛然而止,野猫凄厉的嚎叫此起彼伏。
租界的教堂钟声乱响,惊起漫天蝙蝠。
国际饭店顶层,德古拉手中的红酒杯\"啪\"地炸裂。
他缓缓抬头,望向窗外。
——无数纸人正逆着雨水,倒飞上天。
每一个纸人的额间,都点着一滴朱砂。
……
暴雨将至。
整座城市的阴气,正疯狂地向十六铺码头汇聚。
而林安,只是静静地站着,手中的三清铃,终于停止了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