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梁红英扭头走在前面,大步流星,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这帮子日本鬼子出了曹家大院。
小丁跑过去,想跟着二小姐,急忙说:“我跟着你,保护你!”
梁红英赶紧把他推开,说道:“小丁,你掺和什么?我这一去还不知道是生是死,你们都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记住,保护好我父亲!”
说完,她就一溜烟地出了曹家大院。她的脚步太快,后边的人都跟不上。原来外边早备好了车,有人要拉她上车。梁红英看严管家要坐这辆车,便毫不客气地先坐了上去。
汽车一路开到了镇长家大门口。梁红英拉开门栓,一脚把门踹开,走了下来。她一瞧,镇长家里还真没几个鬼子,大多数都是他手下的那些巡警,就是身边跟着的这几个鬼子兵,不过旁边多了些穿着黑衣、插着腰刀的日本武士。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是石太郎的手下——果然,石太郎来了。
严管家引着她进了府里的大客厅。镇长正和那石太郎坐在一起聊天,在场的还有几个酒行的老板,其中一个正是宋会长,他也来了。
宋会长一见梁红英,赶紧打招呼:“二小姐,你也来了?”
石太郎坐在最显赫的位置。一见人都到齐了,他便站起来,先挠了挠头皮,呵呵呵地笑着说道:“行行行,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都请来了。别人我都不重视,我现在最重视的就是曹家。你家的酒酿得最好,这一点我不得不服气。但是呢,我们日本酒也不在你们之下。现在这个势头,你们都明白吗?”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石太郎又嘿嘿笑了,说道:“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了,你们得乖乖听我们的。本田司令派了这么多军队来驻守卧龙镇,你们还以为那一场败仗就会打垮日本皇军吗?嘿嘿嘿,想多了!来这么多军队知道为什么吗?”他把目光投向梁红英,撇着嘴说道,“他很看重你们曹家的酿酒技术!”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梁红英心里清楚,他没安好心。把自己请过来,想必是冯少帅提前给他打的“预防针”要应验了——他们想收购曹家的酒厂。说是收购,无非就是抢而已,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果不其然,石太郎开口了:“我和藤本先生的套路不一样。他自己有酒厂,他卖他的酒;我追求品质,追求一流。他的酒销售得确实不错,这里面肯定少不了打压手段。但我不采用这种方法,我和大家合作怎么样?”
梁红英一听他这么说,瞪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合作?你说说。”
石太郎站起来,交叉着两只手,一边朝他们这边走,一边挑动自己的眉毛,一副洋洋得意、胜券在握的样子:“这很简单。你们把酒厂的技术转让给我,我帮你们生产。但是呢,我不会把利润独吞,你们也会分到一些钱。”说完,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就好像憋了半天,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一样。
几个酒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愿意啊?一个个都是满脸的不情愿。宋会长把目光投向梁红英,想听听她的意见——他们都拿不定主意。
梁红英心里清楚,这几个人都是酒商协会的,其中几家的人还参加过那场战斗。他们几家的酒虽然不如曹家的,但也都挺好。看来,石太郎打听的还挺清楚,专门把这几家请过来。他的策略的确和藤本不一样:藤本是一个不留,全让你停产、停止销售,逼着商家卖他的酒;可这石太郎,却打着合作的幌子,要吞并大家的技术,掠夺大家的厂房,野心果然更大。
梁红英见大伙都很紧张,而且愤愤不平,就知道指望他们出头是不行的。于是,她一挺胸,说道:“这种合作不公平,我估计没人会和你们合作。把技术给你,你来生产,我们分点钱——你给多少?”
石太郎脸皮特别厚,嘿嘿笑着说:“小姑娘,你说话还挺硬气。给多少,这得看生产情况、销售情况。如果卖得好,就多给点;如果卖得不行,那也没办法——一来是你的技术不行,二来是说明生意不好做。我们的酒要是竞争不过藤本先生的酒,人家的酒卖得快,咱们的酒不如人家的好喝、卖不动,你还找我要钱,这合理吗?”他还觉得挺委屈。
几个中国老板听了之后,都特别生气,嘟嘟囔囔地互相议论,但没人站出来激烈反对。
梁红英心里盘算着:要是答应了,就算是口头上答应,这偌大的产业也算是给了他们了,怎么能让他们得逞?在这种局面下,要是不同意,就像是被送上餐桌的肥鸭子,想跑也跑不了。他要来硬的也能来——你不同意,他就抢,赶走你酒厂里的工人。
但梁红英心里有底:就算把我酒厂的工人全部赶走,他们也拿不到核心技术。有了这份底气,她就能和他们叫板。于是,她也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说我们想的美?我看你想的也够美的!你把我们的技术拿走,把我们的厂子掠夺过去,想分给我们钱就分,不想分就拉倒,这种好事,天底下哪儿有?”
石太郎一听,当时眉毛就竖了起来,怒声呵斥道:“你这个小丫头,你能代表曹家吗?你要是代表不了,就给我把曹正平请来!我要的是你们听话,你要是带头闹事,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手下这么多人,都是白养的吗?我一声令下,就会把你们曹家杀得干干净净,你信不信?”
梁红英看着他那嚣张劲儿,就知道他在恐吓人,这吓不住自己,梁红英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
那几个中国老板看着梁红英,都替她捏了一把汗——他们都吓得脖子缩到了领子里,甚至都不敢抬眼看石太郎。一旁的黑龙会成员,个个手握腰刀,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是要干什么?这是来商量吗?这分明是来逼宫、来要挟、来掠夺的!美其名曰协商,实际就是掠夺、压榨、迫害!
梁红英一跺脚,说道:“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我们的技术是多年积累的,是历代酿酒师傅、老祖宗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我们不可能把这些技术拱手让给你们!你们要想夺我们的酒厂,也是不可能实现的——这酿酒的关键火候,只有我们自己的工人才能把握得住,你们日本人有这个技术吗?”梁红英根本没给他们留情面,说话也毫不示弱。
石太郎一听,咧着嘴、瞪着眼,当时就恼怒到了极点:“你、你个死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说实在的,他中文说得真不错,地地道道是个中国通。说完,他用手一指手下,命令道:“抽刀!”手下的人立刻抽出腰刀,冲着梁红英就过来了。梁红英从心里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她计划迅速的闪过去,擒住史太郎,再要挟对方把武器放下!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走进来,喊了一声:“你们住手!”
大伙儿一回头,梁红英看到进来的人正是冯少帅,他也跟来了!这让梁红英心里一暖。
冯少帅大大咧咧地走到正堂,首先把目光投向镇长,喊了一声:“姐夫,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在曹家都拦不住严管家,你们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吗?”
镇长赶紧站起来解释,一边低头哈腰,一边对石太郎说:“石先生,这是我的小舅子,是省城冯大帅的儿子,冯少帅啊!”
石太郎长出了一口气,啪嗒一下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说:“我知道,我认识他,他不就是冯德海吗?怎么着?想替他们撑腰,要和我碰碰拳头吗?我知道你在给他们撑腰,但是你撑得住吗?”
冯少帅用拳头“啪”地一下砸在茶几上,把茶盘震得哗哗响,怒目对着石太郎说:“我撑不住又怎么着?我和他们曹家是有点关系的——你看到她没有?”他指了指梁红英,“这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所以,他们的事我必须管,撑不住我也得撑!”
梁红英被他这几句话吓了一跳:好家伙,他居然在这儿公开说这个,我以后可怎么下台?气得她真想骂几句,但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本来自己就陷入了困局,但好歹心里有底气能应对,偏偏这时候冯少帅又过来插一杠子,让她真有点难为情。
那几个中国老板也都看着梁红英,他们都想不到,冯少帅居然和梁红英有关系,而且还是婚约关系。有人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暗暗赞扬梁红英有这么好的靠山。梁红英却哭笑不得,什么也不想说,只觉得骑虎难下。
冯少帅接着说:“我作为未婚夫,来保护我媳妇,这怎么样?你们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他姐夫庄泽明,一听有点傻眼,他压根没想到有这事儿,赶紧站起来问:“我说兄弟,这什么时候的事啊?少帅,你可别骗我呀!怎么我没听你姐姐说过,大帅也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啊?要真有这样的事儿,那咱们不就是一家人吗?这么闹,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行了行了行了,要照这种情况,我看石先生,你还是另做打算行不行?”
镇长庄泽明这是要替曹家说话了,看来冯少帅这番表态还真起了作用。
石太郎一听,“咣”的一脚就踹在茶几的一条腿上,当时就把茶几腿给踹断了。他用手指着镇长庄泽明,骂道:“你小子,你也敢跟我作对?我说过的话能不算数吗?大日本帝国能任由你们这么戏弄吗?我说过的话,不容置疑!今天这技术,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这酒厂,你是跑不了了,技术也得给我留下!要不然,休怪我们日本皇军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