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究不懂女人。”见少年还在深思,谢意卿挣脱桎梏,侧身倚着,“若换作我,初闻此事或许会怅然,但很快便会如释重负——”
她指尖轻点他的胸口,“从此再不必在权谋漩涡中挣扎,我的孩子再无继位之忧。这对后宫女子而言,何尝不是解脱?”
“也不必逼着自己去做个好皇后。”
闻言,商珩喉间溢出沙哑的呢喃:“卿卿,谢谢你,孤知晓了。”
话音未落,他已将谢意卿紧紧拥入怀中,掌心贴着她后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若我是父皇,定不会让心爱之人落半分委屈。”
谢意卿抬眸,眼底流转着淡淡水光,“承诺这东西,只有相爱的时候才作数。”
商珩闻言低笑,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耳尖,“所以,我会等到每个承诺都落地生根,才停止与你相爱。”
“对此,我将许下无数个,与你有关的承诺。”
少女耳尖红的滚烫,正想说些什么,那边安静了下来。
假山外。
雪妃慌乱整理着凌乱的衣襟,指尖微微发颤,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的假山。“王爷,本宫总觉着有道视线如芒在背。”
她声音发颤,眼角还残留着未褪的春色。
玄色锦袍的男子慢条斯理地系着玉带,唇角勾起一抹轻佻笑意。
“雪儿,本王行事向来滴水不漏。这里不过住个黄毛丫头罢了,那未来太子妃此刻正陪着太子送商余离宫,你何须自乱阵脚?”
说着,他长臂一揽将雪妃扯入怀中,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快再让本王亲近亲近。”
雪妃攥着被扯皱的衣襟往后退了半步,脸颊仍带着绯红,她指尖拂过鬓边凌乱的发丝,眼波流转间尽是算计。
“先不急,王爷,朝堂上的事,琛儿也到了该处理政事的年纪......\"
男人动作一滞,喉间溢出不满的闷哼,却在触及雪妃眼底的警告时敛起神色。
他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袍子,“你放心,自然亏待不了,咱们的麟儿。”
话音刚落,雪妃便满意地勾了勾唇,正要开口时,假山后突然传来石砾滚落的轻响。
两人脸色骤变,雪妃猛地转身,却只见一团橘白相间的身影一闪而过。
“怎么又是这只臭猫?!”雪妃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语气里满是恼意。
男人闻言,正要追去,雪妃却按住他手腕,“罢了,不可声张!”
“此处不安全,改日再见,你记得在朝堂上帮帮琛儿。”
“嗯。”
没一会,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
约莫一刻钟后,假山阴影里缓缓走出两道身影。
……
“想好如何处置了吗?”
身旁的商珩神色不明。
他垂眸望向身旁少女,见她正用帕子仔细擦拭着指尖沾到的草屑。
那只毛色橘白相间的猫儿不知何时又蜷在了她肩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孤会将此事告诉母后。”
闻言,谢意卿抬眸,按住他的手,指尖带着些许温软的力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让她自己发现更好。”
她收回手,抚过猫儿柔顺的毛发,猫儿舒服地眯起眼睛,“有些伤口,自己撕开才能真正痊愈。旁人贸然揭开,只会让伤疤溃烂。”
她将帕子叠好放回袖中,目光落在远处宫墙,口中喃喃道。
“我们要寻个好时机。”
“好。”
这个时机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边疆捷报传来那日,景帝掷盏大笑,当场下旨要以最高规格犒赏功臣。
为镇远大将军之子褚辞等人特设凯旋宴。
此次宴会参加的人众多,宁王和雪妃也在其中。
凯旋宴设在太和殿外。
当日宴上,镇远大将军之子褚辞身披玄铁甲胄,引得满朝女眷频频侧目。
唯独谢意卿端着茶盏立在女眷席间,目光只是装作不经意扫过主位旁的雪妃。
对方正笑意盈盈地给景帝布菜,鬓边红宝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眉眼间透着艳丽。
她与宁王隔着三步距离,却在递酒盏时指尖若有似无地相触。
宁王领会,起身端起酒杯。
“皇兄,”男人语气恭敬,眼底却藏着算计,“此次大捷之后,西北粮仓损耗严重,臣弟斗胆请奏......“
他余光扫过席间端坐的商云琛,“可令二皇子暂理漕运,统筹江南粮草北调。二皇子虽年少,却聪慧过人。臣弟以为,让他参与朝堂议政,一来历练,二来也能为皇兄分忧。”
景帝放下酒盏,目光在宁王与商云琛之间逡巡:\"哦?你倒是疼这个侄子。\"
宁王笑着叩首:“臣弟常年在外,见琛儿便想起幼时的自己。若能得皇兄允许,臣弟愿将这些年征战心得倾囊相授。”
台上的皇后向下看去,同礼部尚书对视了一眼。
见状,礼部尚书连忙出列,拱手行礼后说道。
“陛下,臣以为二皇子尚年轻,虽聪慧,但朝堂局势复杂,贸然参与议政,恐难以应对各方事务,反而误了皇子清誉。”
他言辞恳切,声音洪亮。
景帝瞥了一眼皇后,终究是摆了摆手,“此事不急,琛儿还小。”
谢意卿看着这一幕,心里暗道,好机会!
由于皇后宠溺偏爱她,她便离得近了些,趁着上前服侍之时,少女装作好奇,语气带着惊叹。
“娘娘,都说二皇子与太子殿下年岁相差不大,可仔细瞧着,这眉眼间的英气,不像皇上,倒更像......”
“可能更像雪妃娘娘吧。”
少女话锋一转,可皇后却没有轻松略过。
她同雪妃斗智斗勇这么些年,怎么会看不出商云琛与她有几分相似?
一旁的谢意卿见她的目光落在商云琛身上,随即又看向宁王。少女佯装整理裙摆,余光瞥见皇后握着酒盏的手微微发颤。
就在这时,宴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原来是褚辞应众人之邀,当场舞起玄铁长枪。
趁众人目光被吸引,雪妃起身向景帝福了福身,以更衣为由离席,宁王则借着向将军道贺的由头,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这一切都没逃过皇后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