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走出大明宫时,雨过天晴。
阳光穿透云层,将宫墙上的水珠映得晶莹剔透。
他眯起眼,看向远处。
忠顺王府的马车正缓缓驶离宫门,车帘紧闭,却遮不住车内人紊乱的气息。
夏守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侧:“国公爷,要老奴派人盯着吗?”
贾琮摇头:“不必。”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猎犬闻到了危险,自然会去找主人。我们只需...守株待兔。”
......
忠顺王府,书房内。
赵烁一把将案几上的茶具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内格外刺耳。
“废太子遗孤?!”他面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怒火,“怎么可能!当年明明......”
“王爷慎言!”
墨玄玑慌忙上前,压低声音,“隔墙有耳啊!”
赵烁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指节泛白:“贾琮......不,赵琮!好一个赵琮!”
他咬牙切齿,“本王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墨玄玑面色凝重:“王爷,如今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若贾琮真要清算旧账......”
“他不会的。”赵烁突然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当年之事,牵扯太广。他若真要彻查,整个朝堂都要震动。”
窗外一阵风吹过,烛火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墨玄玑忽然压低声音:“王爷,依在下看,陛下怕是有意传位于贾琮。”
“本王也看出来了。”
赵烁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一个月后的大朝会,不仅要恢复他的亲王爵位,恐怕还要...”
他做了个向上的手势。
墨玄玑凑近几分:“既如此,我们不妨先表面配合,暗中...”
“如何暗中?”赵烁眯起眼睛。
“吴皇后。”
墨玄玑吐出三个字,见赵烁神色微动,继续道,“她一心想着推太子上位。虽然太子被发配西南,但...”
赵烁突然打断:“太子伤到了下体,已经失去生育能力,这是太医确诊的。”
墨玄玑阴阴一笑:“王爷,若我们说太子在西南遇到神医,已经治好了呢?再安排个妾室怀孕...”
书房内霎时寂静。赵烁盯着墨玄玑看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好!好一个偷梁换柱!”
他拍案而起,“不过此事需从长计议。明日,本王得先会会这位...侄儿。”
......
贾琮回到定国公府时,暮色已沉。
府门前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刚踏上台阶,府门便无声开启,邬思瑶站在门内,一袭素色衣裙,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虑。
“琮哥哥!”
她快步迎上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宫中没为难你吧?”
贾琮抬手止住她的话,目光扫过庭院四周,低声道:“进去说。”
邬思瑶会意,引着他穿过回廊,来到书房。
待丫鬟奉上热茶退下后,她才急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贾琮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沉默片刻,突然道:“思瑶,你可知道我的身世?”
邬思瑶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琮哥哥是荣国府......”
“不。”
贾琮放下茶盏,直视她的眼睛,“我本姓赵。“
“什么?!”
邬思瑶手中的帕子滑落在地,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贾琮。
“二十年前,废太子赵烨被诬谋反,满门抄斩。”
贾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当时尚在襁褓中的我被贾代善暗中救下,以贾府庶子的身份养大。”
邬思瑶脸色煞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沿:“所以......所以你是......”
“皇孙。”
贾琮淡淡道,“一个月后的大朝会,陛下将公告天下,恢复我的亲王爵位。”
书房内一时寂静,唯有烛芯爆裂的轻微声响。
邬思瑶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贾琮起身走到她身旁,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思瑶,此事干系重大,我本不该......”
“我明白。“邬思瑶突然抬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琮哥哥放心,此事我绝不会泄露半分。”
贾琮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我自然信你。”
他顿了顿,“只是从今往后,这定国公府怕是要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