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
苏瑶竟主动将脖颈往他手里送，\"杀了我吗？就像那晚您差点对奴婢做的那样？\"
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脖子上的掐痕，\"这可是丞相大人那夜留下的呢......\"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起来，将耳朵都顺了起来。
这该不会是，慕容卓对苏瑶做了什么吧？
我现在就像是个在线吃瓜的群众一样，竖直了耳朵在听慕容卓和苏瑶的谈话。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灰翳都遮不住其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仿佛苏瑶的话抽走了他全部筋骨。
慕容卓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子，此刻却连指尖都在微微痉挛，像一张被拉满到极致的弓，随时可能绷断。
\"滚出去。\"
他声音很轻，却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骤降。
\"来人。\"
小安子领着两个护卫快步走了进来，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三人齐齐跪地：\"相爷。\"
\"将这个疯女人关起来。
\"慕容卓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没本相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护卫刚要上前，苏瑶却突然笑出了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丞相大人敢做，为何不敢承认？”
慕容卓身形猛地一晃，我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隔着衣袖都能感受到他肌肉的剧烈震颤。
小安子见状厉喝：\"大胆！还不快——\"
\"带下去。\"
慕容卓打断他，声音忽然平静得可怕。
他转向苏瑶的方向，明明看不见，却精准地\"盯\"住了她的眼睛：\"本相倒要看看，饿上七天，你这张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苏瑶被护卫架着胳膊往外拖，绣花鞋在地上刮出两道凌乱的痕迹。
屋内再次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
小安子带着护卫退下后，慕容卓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那摊血迹在青砖上蜿蜒扩散，像一朵触目惊心的红梅。
\"慕容卓！\"
我慌忙从被窝里钻出来，伸手就要去擦他嘴角的血迹，却被他偏头躲开。
\"别...\"
他喘息着用袖口擦去唇边血迹，雪白袖口顿时绽开一朵猩红，\"脏。\"
我又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才从贴身里衣的暗袋里摸出那张叠得方正的帕子。
素白的绢帕已经洗得发软，边角处绣着一枝青竹——这是慕容卓的帕子，在昔阳县的时候，他亲手将这个帕子递到我手中，让我用来擦脸上的污渍的。
这个帕子我此前给四娘用过，也给萧燕燕用过。
但是，都未曾舍得留给她们。
每次她们将帕子用脏了，我都会拿回来，再洗洗干净，然后再揣回到兜里。
有时深夜批阅奏折累了，就会拿出来嗅一嗅，上面早已没了他的气息，只有皂角的清香。
现在，我又用这帕子替他擦嘴边上的血污。
指尖碰到他冰凉的唇，惊觉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他灰翳覆盖的眼睛茫然地\"望\"着我，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几缕，垂在苍白的脸颊边。
满心满眼的担忧，\"你怎么样？我去给你传个太医来吧！\"
我替他擦完嘴角的血污，便着急地下了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要往外跑。（一天到晚不穿鞋，赤脚大仙啊！来自作者的吐槽）
\"别去，我没事。\"
他拽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将我整个人拉了回来。
我踉跄着跌坐在床沿，额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真的吗？\"
我捏着染血的帕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我忍不住伸手，用拇指轻轻擦去那抹刺目的颜色。
慕容卓微微一怔，却没有躲开。
他的皮肤冰凉得不像活人，我能感觉到他在极力控制呼吸的频率，可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真的。\"
他垂下眼睫，声音平静得近乎刻意，\"只是...一时气急攻心。\"
\"气急攻心？是被苏瑶那丫头气的吗？\"
我捏着染血的帕子，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我想起苏瑶的那些话，想起她提到\"宫中那位\"时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口中的皇宫里的那位是谁？\"
当我向他打探起，苏瑶口中的那位“宫里的人”之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眼角抽动了一下。
我凑近了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血腥气，\"还有，你和苏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仔仔细细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只见他苍白的脸色从最初的愤怒渐渐转为一种深沉的疲惫，最后定格在某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上。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唇瓣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你是不是和她......\"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你是不是和她......\"
不知怎么地，我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虽然，觉得他早已过了弱冠之年的光棍汉终于开了窍，本应替他开心，可心头却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像是吞了颗还挂在树上，嫩青嫩青的李子一般。
他的嘴角还残留一丝血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我伸手想要替他擦干净，他却像受惊的鹿一般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我一把扣住他的后颈，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
\"别动。\"
我放轻了声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指腹擦过他冰凉的唇瓣，将那抹暗红一点点拭去。
他的呼吸喷在我手腕内侧，烫得惊人。
我这才发现，他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我松开手，看着帕子上新添的血迹，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他突然反手抓紧了我的双手，抬头看着我，只是眼睛看不见。
但是，他的脸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了。
“陛下，当真想知道‘宫里的那位’是谁？”
他一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身子马上就顿住了。
慌乱地想要挣脱开他的双手，“不，不……朕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