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说着,漆黑的面具忽然从她的脸上掉了下来,似乎是被人收走了支撑,就这么直直的落在了地上。
忽然有突兀的焦味传来,拔里加律五感敏感,只一瞬间就嗅到了这一股反常的气味。
他看着萧皖面前掉落的面具,原本系在她脑后的绳索竟然被烧断了。
怎会如此?
“抱歉啊,我的药效过了。”猩红的指尖在黑夜中滑动,她对着他摆了摆手。萧皖指尖在自己眼角轻轻抚摸了一下,茫茫一片苍白的眼瞳忽然闪过了一道光芒。
红光扑朔一闪,拔里加律只觉得眼花了一下。他不知道萧皖在搞什么把戏,也不清楚这一下红光到底是从何而来,不过他并未有片刻迟疑。
只在红光乍现的那一刻,他便消失在了原地,朝着萧皖冲了过去。
软剑一卷,围绕着她的脖颈,只要一收力她的头颅便能滚滚掉落。
风动,萧皖一侧耳,随后便朝后躲开,黑雾随着她出掌扑向他。拔里加律并未退后,见着她攻来的掌,丝毫无怯意的与她相对。
紫黑雾气相触即分,从原地爆开了一股气力,将地面的草皮震的泥土飞扬。
二人纷纷后退,拔里加律只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形,反而是率先动手的萧皖一直退到了屏障前才堪堪立定,好像被这一掌打的不轻。
拔里加律看着远处的萧皖,在看了看自己手上蔓延着不肯消散的黑雾。他忽而冷笑了一声,手腕一甩就把要钻入他内力之中的黑雾甩散了。
他玩味的看着萧皖,摩挲摩挲下唇。
“装腔作势。”他说着,低低笑了两声。
刚刚她那一掌,连威胁都算不上,这一掌的确不弱,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不够看的。
“瞧你这一副模样,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呢。”拔里加律手中软剑咻声一响,剑身抖动着,指向了远处的人。
“.....”萧皖半蹲在地上,手背有些发狠的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从原地缓缓站了起来。
“如今的你,照着边城时我所见过的差远了。”他带着讥讽的说着,甚至丝毫不在意的朝着的萧皖走了过去,不做防备也不怕她偷袭,就这么走着站在了萧皖的面前。
“看来,这毒你也并非能完全扛过去啊。”
萧皖看着眼前一双印着五角蛇的靴尖,她半弓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拔里加律站在她面前,看着好像已经提不起力气的人,眉眼之间满是冷漠。他麻木的瞧着她,随后,丝毫没有预警的,他一挥手,软剑刺耳一声,朝着面前的人就钻了过去。
“嗯?”
他有些意外的发出了一道气声,拔里加律看着面前的人抬手抓住了快如闪电的软剑,黑雾包裹着她的手掌,竟然没有血液流下。
“刚刚我思索了一下。”手上的黑雾越发浓郁,最后汩汩喷涌而出的都不像是雾气,更像是凝结成实体,像是浓稠的墨汁,黏腻的从她手上流下。
萧皖缓缓侧目,昂起了脑袋看向了面前的人。
她轻笑了一声,嘴角勾了起来,看着拔里加律咂了咂嘴。
“如今局势俨然已成定局,有我无我大概都毫无所谓了,今日这一遭过后,南疆大概就再也没有翻身之力了。”
拔里加律双眸眯了起来,他并未出声,只是看着她,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跟着你的军队还没到么?苗军行军如此拖沓么?”她轻声说着,嘴角勾的吓人,染着深红色的血。
拔里加律听着她说完,并未入意料之中的做出猛烈的反应。他仍然淡然着,连被她握在手中的软剑都未抽出来。
“南王那点子浅显的计谋错漏百出,苗军此次受困当然是意料之中,不过周朝的军队若是想摆脱苗军快速回援,当然也不是个易事。”拔里加律默声说着,他一直紧盯着萧皖,视线不抖动半分。
“你若是想靠军队驰援,大概是没命等到那个时候了。”
他说着,而萧皖听他说完,竟然很认同似的点了点头。
“我有些事其实还没想通,不过此刻大约也不重要了。”她叹了口气,松开了抓着他软剑的手。
萧皖站直了身子,二人面对面站着挨得很近。黑雾弥漫着,爬到了他的身上,萧皖朝着他伸出了手。
她并未触碰到他,离他的身子很有一段距离,因此拔里加律并未阻止她的动作,只是右手戒备着,时刻准备反应砍去她的手。
“只要杀了你,一切就都结束了。”她轻声说着,听在人耳朵里丝毫像是如此凶狠的话,更像是闲聊时的对话,听上去甚至带着几分轻松。
嗯?
拔里加律蹙起了眉,他就看着她伸出来的手,看着她指尖猩红的指甲,只觉得眼前忽然闪过一片赤红光芒。
“!!”
凛!
拔里加律瞬间朝后退去,软剑随着手腕挥动着,剑花纷飞,紫雾爆发,抵抗着面前忽然充盈的内力。
“秘术?”他呢喃一声。随后不等他再多思考,双眼一花面前就顷刻间多出了一道身影。
拔里加律挥动软剑抵挡,而那人一拳轰在了剑身之上,他内力催动着软剑崩劲,可是剑身还是不受控制的朝后弯曲。
红雾从她身上爆发,浑身上下都扑簌簌的散发出赤红之色,萧皖适才寒凉阴冷的黑雾已然消散不见,如今入眼的全部都是赤色。
红,通天的红。一时之间置身火海一般,只觉得高温蒸的人连呼吸都困难。
这是什么?
拔里加律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反应过来。萧皖内力提升的实在是太快,从红雾出现她的内力大概翻了几番,就快攀升到与他平齐。
黑雾之下的萧皖内力如寒霜,绵绵蔓延,阴寒着流淌着,且大概是因为寒毒,她的内力并不奉盈,与拔里加律还有一定差距,比起从前边城之时差了许多,对他构不成威胁。
可是如今红雾加持,她暴戾,炙热,像是火药一般不讲道理,拔里加律一时之间反应不及,吃了不少亏。